当时汗王笑着,也说了相似的一句话:
“好的见得多了,就知道什么是差的了。”
那下面还有一句话:
“当然,这不是一天的功夫。要每日看,还都要看好马,一日不能断。过上个十年,不用说,你自己就有这等眼力了。这等诀窍可意会不可言传,不是那种写出来马面如何,马唇如何,马肋骨如何,这等生搬硬套的词,就能比的。”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汗王汗王,这太难了!我,还是去和乌尔突,一起背相马诀窍吧,哈哈哈”说罢,便一溜烟跑出了帐子。
身后传来北胡汗王的大笑声道:“真本事,不是看看书,背背顺口溜就能成,快练去吧。”
车停了。
格安下了脚蹬,抬头远眺北方,只得见轻云蔽月,飞鸟略略几只蹲在树梢。
老汗王最擅长的事,不仅是相马,更是相人。
就比如,她自己啊。
☆、第 20 章
秦王的脸,堪称百年难得一见地,红了。
格安故意指着他的耳根笑道:“王爷,你是不是朱砂抹耳朵上了,快擦擦。”
说罢就要拿帕子去拭,秦王看着她的手越来越近,慌忙间退后了一步。
“吱——”
椅子被他的膝盖碰到,在地上滑出一道响声,打破了此时此景。
二人都顿了一下,格安忽然收回自己的手,低敛着眼眸。
秦王则是侧身站着,左手紧握成拳,垂头不语。
半晌。
“嗯……王爷,我先回去沐浴洗漱了,你也早点睡吧。”格安只想逃离此刻的尴尬,至于今天要来找他做什么,要不要讨一幅画,这些事早就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话音刚落,秦王就点点头。
格安见他一副沉默赶人的样子,提着灯,快步走出了院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蜡烛的泪都滴落了满台,秦王忽得动了。
他缓步走到桌边,将椅子拉回来,手一伸,
“啪——”
墨碟被打翻了。
他犹豫了一下,却并没有扶起来。只提起笔,蘸了桌上的残墨,在他面前的纸上,轻轻勾勒出一道倩影。
夜色浓郁,分不清今天究竟是哪位美人在灯下,又悄悄落在了哪个人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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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格安蹲在王府池子旁边,正盯着里面的游动的锦鲤,一只,两只,三只……
她耳朵动了动,隐隐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风声,侧头一避,随手抓起地上的石子向旁边丢去。
噗通!一道黑影落了水。
“啾!啾啾——”
格安看见一只傻鸟被她顺势砸进池子里,在水里扑腾翻滚了几下,浑身湿淋淋飞上岸边,怒气冲冲地扑向她的脸。
一把没抓住,一人一沙雕在池边你追我赶,最后格安凭借一招饿虎扑食,成功将啾啾紧紧箍住。
“反了天了,让你没事偷袭我的脑袋!”
“啾”
“……你这个马失前蹄的傻鸟。”
“啾”
啾啾跳到格安手臂上,摇动鸟身快速一抖,水花飞溅。格安被洒了一头一脖子的水,使劲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恶狠狠地掏出帕子来给这傻鸟擦羽毛。
很快帕子就湿了,格安又舍不得拿这身上穿的纱裙擦,于是抱着啾啾回了屋。
她一打开门,就看见秦王静静坐在屋里。
“王爷!快,这傻鸟想偷袭我脑袋,被我砸水里面了。”
她环顾四下,罕见地发现屋里除了自己和秦王,就没有别人了。
秦王递过自己的帕子,格安顺势接过,照着啾啾的头就是一顿摩擦。
他抬起眼,看见面前一人一鸟,头发凌乱,身上都溅着水渍,有些无奈。
“你……还是去,重新梳妆一下吧。”他建议道。
格安听此睁大眼睛,手底下也不停,转头瞪他道:“你什么意思?”
秦王不知道她哪儿来的火气,有点莫名其妙:“你的头发乱了,这般不甚雅观。”
格安放下啾啾,暴躁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很遗憾,她本来就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卷毛。平时起床,或者沐浴后不仔细压平,很容易炸得满头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