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下人们都在低声议论,秦王歇在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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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安终是带上那支步摇。
八月,帝于南苑秋猎,百官随行。
她坐在织锦的车里,手中握着一卷书。
秋风带着森林特有的气息从帘外渗透进来,马车摇摇晃晃,停在了一座大帐前。
雪晴给格安添了脚凳,她缓步走了下来。
天高云淡,真是一个出门打猎的好日子。
格安摸摸怀中的木哨,心道真是不爽,到了这辽阔的猎场,连个鹰都不能放。
远处有两匹马跑来,格安远眺过去——为首的那一个便是秦王。
“吁——”
秦王勒马,旁边的侍从上前牵过缰绳,他从马上翻身下来,望着格安道:
“皇上召我们去主帐,会有一道午宴,然后才会开始狩猎。”
格安点点头,似是兴致缺缺道:“我之前没来过,你们狩猎时我去哪儿?”
秦王眯着眼思索。
“寻常贵女都在主帐旁的看台边乘阴,晚上回来后还有马球比试。”
格安淡淡道:“那太无聊了,我可以在帐里睡觉么?”
秦王愣了一瞬,忽然笑起来:“换好骑装,跟我们一起去吧。”
格安抬眼,有些惊讶道:“啊?我也行?”
“你是北胡公主,为何不行?”
格安听了这话,眼中闪起星星点点的光,她转头招手道:“等等我,马上就来!”
午宴过后,皇上在秋苑的马背上向林中射出了第一箭,两个太监走过去,从树后拖出来一只鹿。
伴在皇上身侧的官员们皆是一副拍马屁样,将那梁帝的射艺吹得是天上有地下无的,进而延伸到明年举国丰收,大梁国力昌盛国运绵延上来了。
而从格安这里看去,那鹿的箭伤,起码得要是两个时辰以上了。
她撇撇嘴.
不过这就是走个形式,没有人敢质疑皇上狩猎的技巧。
一个寻常诗书礼教下的大梁贵族男子,一般都习君子武艺。格安喜欢把它们称作绣花剑法——中看不中用,值得观赏。但一旦到了杀人的时刻,还是她这种无奇不用,阴险猥琐的作派能活到最后。
她带着幕蓠,转头遥望,那看台上的贵女们三三两两,凑成一团,叽叽喳喳声她在这儿都能听见。
远处也有不少略通骑射的贵女,在侍从侍婢的保护下游戏玩耍,其中,就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格安仔细看去,那是——吴琢!?
她突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恐惧袭上身,慌忙倾过身子抓住旁边秦王的缰绳问:
“王爷,这次那个,什么勇侯世子也来么?”
她怎么一时大意了,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可能不来?
秦王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试图理解格安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侯?”
“那个,什么勇侯。”
“是什么勇侯?”
格安捂脸,她又忘了那是什么侯,总之是吴琢的哥哥,吴什么来着?上次在戏楼里碰到,令她差点暴露身份的那个。
她灵机一动道:“就是年前被我们及翁将军一箭射下马的那个侯世子。”
秦王的脸色微沉。
格安瞄了一眼他,咽了咽口水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说的是忠勇侯世子吴珩。”
“对对对,就是他,他也来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
“哎呀我就问问他在哪儿,行了你不愿意回答就算了。”
秦王沉默了半晌,转过脸去看她,开口道:
“他就在你身后。”
☆、第 22 章
在……在我后面?
这大白天的,好像是见鬼了一般。感觉真是酸爽,格安心想。
背后冒出一层层汗,脑海中闪过那些戏楼的惊险场面,差点被发现真实身份的恐惧刹那间涌上心头。
等等!
她忽然想起自己头上还戴着幕蓠,脸上还挂着面纱。
长舒一口气。
那忠勇侯世子在后面听秦王同王妃说起他,打马上前来打招呼。
格安低垂着头,掐着嗓子尴尬地向吴珩问好,还问候他妹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