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她明明是才是站着的那个人,怎么感觉自己气势却矮了他一截。
秦王忽然伸手,放在她眼下。
格安心中犹豫,左手不自觉地勾着衣摆,她思量片刻,终于痛下决心,使劲掏了掏口袋,最终却只掏出袋中装的一把沙子,小心翼翼地放在秦王手心里。
秦王:“……”
居然敢嫌弃!这还是她今天打算阴吴珩时准备的,谁知他功夫太弱,不过来回几十下就解决问题了。
当然,此时此刻,虽然她心里这么横,但是面儿上怂啊。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困,困嘛,就睡了。”格安也拉过来一只椅子坐在桌边,她低着头,看向自己的靴子。
咦?上面好多灰,拍一拍。
秦王静静地听她又唠嗑些闲淡话,不发一语。格安说了一会儿,自觉没趣,就不说了,坐在桌子旁,拿帕子抓了一把松子嚼。
烛火摇曳,秦王忽然靠近。他轻轻伸手,指尖落在格安的额角。那触感微妙,格安只感觉自己如临大敌,好似孤身于千军万马之中,浑身紧绷。
那只手轻轻拂了拂,有灰尘在她余光里落下来。
“你去见吴珩了。”他双目沉沉,虽是问,但语气肯定。
格安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第 27 章
说起玉娘来,格安想,当年渠城城破时还是她给自己做了内应。
她们两个加上雪晴,最多加上个副将乌尔突。一起每天斗斗嘴皮子,东家西家混吃混喝,可谓是狐朋狗友好相聚,无奈一朝大难临头各自飞。
玉娘被迫赶往西蜀,自己带着雪晴假扮了娜塔尔公主,而乌尔突,则暗中护送着真正的公主,逃往已经灭国的戎狄。
当然,这些都好像如同上辈子的事了。
格安指使旁边的侍卫送上了一叠银票,拱手说道:“及翁杀孽造得太多,早已受报应身死。今见夫人遭此大难,同为北胡人,便觉有我一份罪责。这是里是一百两银票,我今替玉娘赎身,还请二位收下。”
那两壮汉彼此打一照面,二人便下跪行礼,为首的那人顿了顿,磕头恭敬道:“王妃心地纯善。”他双手高举过头顶,呈上那张身契纸。
格安头上的幕蓠上下晃了一晃,似是点头:“二位不必多礼。”说罢转身向在场畏畏缩缩,看热闹的百姓们拱手高声道:“如今我北胡与大梁休战讲和,结百年之好。便是想能让这种家破人亡的悲痛,少一点。大家平平安安,舒舒服服地过日子,才是根本之理。”
说罢伸手扶起还在掩面痛哭的玉娘,对着身边的侍卫命令到:“今日就此作罢,我们回府吧。”
玉娘连声道谢,哭哭啼啼起了身,用帕子捂着脸,跟在格安身后扭扭捏捏地走了。
那合欢楼门口的二人见那秦王妃已经走远了,才起身回楼里,低下头窃窃私语。
“大哥你说,我该不该去提醒一下那个北胡来的。玉娘这个骚狐狸,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
旁边那个大汉向手指上呸了一口唾沫,点着银票,头也不抬地讥笑他:“得了吧,拿了钱就闭嘴。你哪儿来的好心帮人家?大哥提点你一句,泼天富贵不好求,小心狐狸没抓着,还惹得一身骚。”
这边儿的格安给玉娘也弄了一顶幕蓠,一路穿过大街小巷,带着她直直进了王府的门。一路上玉娘都弓腰含肩,好一派受委屈的小媳妇儿样。可一进了屋子里落座,格安遣散了下人,她就变了一张脸。
“哎呦,这头上呀,带得这是什么,幕蓠么?北地可不兴。”她摸着这细软轻纱的料子,细长的眼里春光流动,轿笑道:“这多日不见,你这梁人官话,水平见长呀。”
格安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抓了一把椒盐松子,边嚼边说道:“秦王那厮嫌弃我,给我找了个教书的女西席,可有才学了,人又温柔,比你强多了。”
玉娘听罢也不生气,向她抛了个媚眼,调笑道:“将军,是薄情寡义。真真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哪。”
格安忽然皱起眉头,食指放在唇边道:“你慎言,我是娜塔尔公主,可不是什么……你小心点,别说错了。”
“就你?”玉娘撇撇嘴,上下打量了几番,转而用胡语开口道:“你这个样子能是娜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