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你,不急在这一时,先和我说说这个是怎么来的?”他不知何时从袖中掏出了一柄扇子,上面盛开着玉兰花,正是小七的画作,方才用来抵住了蓝长泽的长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金万财顺手牵羊了。
他饶有兴致的观摩着扇面,咂嘴品着,眼里泛出贪婪的光。
“小子,这画从哪儿学来的,记着,这可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了。”
露水滴落在剑锋,在雪地上折射出七色,而后没入雪里。
周骞正瞅着没处拖延时间,没想到天上掉下来个馅饼。
他眼睛一眯,神秘兮兮的说道,
“我当是什么呢,不就是玉兰图么,一张破纸而已,分为上下两端,上头玉兰大而萎靡,小头玉兰小而拥挤,密密麻麻的让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金万才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瞳仁一缩,一脸不可置信,“你当真见过?”
周骞哼了一声,“废话,没见过能画出这玩意,天师堂居然对一副画有如此大的兴趣,让我很是费解啊。”
金万才哼了一声,“费解个屁,你告诉我这画在哪儿,我放你一条狗命。”
周骞摇了摇头,“我这人有个特点,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你若不告诉这画里头有什么,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即便是你把我胳膊切了腿卸了,哎呦……”
金万财脚底生风,脚下使力,一个人腾空飞起,与山石间左右借力,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掌风跟着呼啸而来,
周骞侧身避过,长剑挑起千堆雪,在雪中连连运气挥动,剑光在周身闪过,浑身上下不落半点雪花,他眼见今万财掌风伶俐,却也不躲,反倒直冲上去,长剑在地上一点,径直冲着玉兰扇面刺去。
金万财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不惜命也要把扇子给毁了,心知不能就这么一掌打死了他,一时反而处处掣肘,将身子一侧,收了扇子,没想到周骞只是虚晃一枪,翻身连出三剑,将金万财逼的倒退了三步。而后提了一口气,站在青松上,随着树木弯曲,借势荡出十几米远,向今万财招了招手。
“江湖上说这玉兰图能左右大端的国运,可我看就是区区一幅画,最多卖个五钱银子,别说左右大端国运,就是买个烧饼都不够,这次原本我打算去南疆碰碰运气,看那有钱的老谷主有没有兴趣,没想到这老谷主先行一步,去了。”
金万财一愣,“你说这玉兰图在你这儿?”
周骞不答,冲今万财一笑,方才他将长裘垫在小七身下,如今只剩一件白色单衣,配一柄断水长剑,在山风中广袖飘飘,他飘着自己月下飘逸的影子,心道“真像是个自在散仙。”
可惜身后有个随时随地要一掌劈死自己的追命鬼,加之冻的直打哆嗦,这散仙自在的实在有限。
二人一个跑一个追,不知不觉,已经站到了雪山的最高处,再往下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周骞仿佛逃到了世界的尽头,退无可退了。
风霜雨雾都在山下,此处只有常年的积雪与极度的寒冷。
他一不小心,碰掉了一枚石子,颠簸了两下,掉落下去。成群的白鹤在脚下掠过,穿过云层,穿过月光。
周骞从怀里掏出一块包裹的白布,半只脚悬空,站在悬崖上,笑道
“此处没人,只有个将死的鬼,你可以说了吧”
金万财生平最爱两件事,一件是看着金银财宝入囊袋,一件是看着仇敌死在眼前,前者能让他穿着绫罗绸缎,从容的出入高堂庙宇,招募各路江湖人为他卖命,后者让他能够安睡榻上,不担心夜半谁会偷偷潜入,冲着自己的肚子捅上一刀。
尤其是看聪明人走到山穷水尽的绝望,让他有一种碾压对手的成就感。
金万财一点头“告诉你也无妨,玉兰图里藏着大将军周风的秘密。”
周骞一愣,“什么秘密?”
金万财缓缓的道“周风自从护送公主和亲后,一直驻扎在北疆十余年,不爱美色膝下也只有一个被赶出家门的不孝子,不拉帮结派,孤身一人守着萧关十六郡,为什么?”
为什么
周骞觉着好笑,
“为什么,他周风是镇北将军,不在北边守着边关守什么,守着那个炼药的皇帝老儿,替他天南海北的搜罗下脚料么,还是守着满朝文臣,琢磨如何能从掌印太监的手里多分来一点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