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说到哪儿了?”
周骞:“皇命不可违,”
老将军呸了一声“ 当然不可违,要都像你似的都是没头没脑,咱家的黄狗都在午门被斩首过几千回了。”
他收回了思绪,正色道
“你是个聪明人,行事都爱走捷径,这本不错。但如行军打仗,诡诈之术可用,但不可倚之,为人智械机巧可用,但仍要以忠正立心。”
周骞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老将军盯着他,眉头紧锁,像是要把自己给缩在无尽愁苦里头,仅剩的三分关切,都恨不得一口气给了他。
这是怎么了
“爹,是不是这皇爷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周风摇了摇头,温声说道
“往后爹不在,你自己万事小心”
老将军话语一收, 一仰头把手里酒干了,
周骞一脑门的雾水,把酒也干了。
“聊以此酒作别。”
哐啷一声,酒杯摔在地上,
周骞大惊,刚要跳起来,眼见一条铁棍横扫过来,他躲无可躲,只好闭上了眼睛。
钢铁与血肉的撞击,一瞬间疼痛击穿了他的身体,
一条腿登时就不会动了。
老将军朗声说道
“镇北军周骞听令,你违抗军法,私下行动,按军规当斩,念你过去屡有战功,打断你一条腿,逐出镇北军,以示惩戒。天大地大,你自己寻个去处吧。”,
这话运足了内力,震得军帐嗡嗡作响,北疆大营巡逻的将士们都停下了脚步,蹲坑的许公公吓得差点一脚跌进茅坑,扒在军帐旁边的赵谨严起初瞧着两人和颜悦色,也就放下心来,谁知刚走没两步,就听见老将军的嘶吼,一时间五脏六腑都是一震。
周骞强忍着疼痛,大声喊道“那我何时能回来?”
老将军将铁棍一扔,走出军帐,空中传来一句话
“等徐江北岸的牛羊成群的时候再说吧。”
周骞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妈的,作死用什么盐磷火,把自己给坑了。
不过还没来的及后悔,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6章 江南
“为将者,处死生之地,掌存亡之道。以千万将士的骸骨立丰碑,筑侯府,如今嘉奖,与我听来,字字都是血淋淋的。”
赵谨严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睡军帐里,
南苑公公带来的侯府大印与中午吃过的剩饭一起被放在桌角,半个屁股露在外头,爹不疼娘不爱的,似乎一不小心,就会哐啷一声摔个粉碎。
老将军手执狼毫,在一张铺开的软宣上挥毫泼墨,写的大汗淋漓,临到最后,竟是咔嚓一声,把狼毫笔给捏断了。
北疆大营有一大怪,谁都知道老将军爱好书法,每日宣纸得用上厚厚一沓,可十几年来硬是没一个人看过老将军的字帖。
赵谨严好奇,刚要起身来看,之间将军把一副新鲜出炉的大字团成一团,丢进军帐中央的火盆里了,饶是他眼尖,也就看到一角,久经沙场之人,字里行间中带着凛冽,他仔细辨认,只看到三个字“为将者,”,转瞬就没入火苗之中。
“你醒了,”老将军把在火盆里捣鼓了几下,并不抬头,
赵谨严摸了摸胀痛的脑门,忽然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他当日在军账边上听说老将军动了真气,要把大哥给赶出去,赶忙上去求情,小鸡啄米似的啃头,脑门子嗑的鲜血直流,谁知老将军冷冷的说了一句“赵谨严此次也翻了军规,念是初犯,拉去关禁闭三日。”
其实是怕他把脑袋给磕漏了
谁知道赵谨严这孩子,平日瞧着是个冷静谨慎的人,作起妖来更让人糟心,居然情急之下咳出呛出一口血来,嘴里还念着大哥。
吓得周风赶紧叫了军医,把关禁闭的场所换成了自己起居的军帐。
好不容易算是醒了。
赵谨严一翻身,跪在身下“老将军,把大哥叫回来吧,要打,打断我的腿。”
周风把手里的拨火棍一放,说道 “三天前就叫人送走了,这会儿早就入关了,上哪儿叫去。再说,多大的事儿就血给呛出来了,还搁我这儿赖了三天,要把你腿打折,是打算以后占了我这个军帐么。”
赵谨严一低头,感觉自己没挨打没挨骂,居然昏了三天,算是个纯正的废物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