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煜这个人很有意思,什么东西放在他身边,都是不怎么放心的,非要不断的打压,于是他用朝中文官压武官,秉笔太监打压文臣,又设立了天师堂监视百官,又在钱上控制了天师堂,恨不得将整个天下都变成个皮偶,让他牵在手里头演皮偶戏。
可唯一打压不了的是他这个镇北将军,天高皇帝远,能牵制他的只有过去的情义。
“不论你怕什么,我都帮你料理了。”
如今,柔然兵不动,他周风在北疆藏宝的消息甚嚣尘上,他终于成了个朱明煜眼中的祸患。
周风瞧着使者惊恐的双眼,不住的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将军,”他嘴里叫着,裤子下不自觉的湿了一片。看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帝要犒赏他的家人,这些个金银,竟是用来买他的命的。
可朱明煜凭什么认为他周风就不会反呢,凭着君君臣臣的孔孟之道么,凭着他手下新掌管的御林军么,还是凭着他自己都不相信的旧日情义。
周风冷着脸,
“你听着,我不杀你,回去转告朱明煜,我周风若是想要反了,何须在北疆藏什么宝物,直接带着十万镇北军杀入皇城,大可以以清君侧的名义斩了他那个天师,烧了他的炼丹炉,如今流民四起,他手中的一点人按住葫芦起来瓢,你看他拿什么挡我。”
使者听的大汗岑岑,
赵谨严也听得心中一凛,周风平日里治军森严,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是无论如何不可能说出口的,此番难不成真的要反了。
他心里早已经把周风看做自己的父亲,心里及敬佩又亲厚,千般忠君爱国,仁义礼智,都及不上一个父亲。周风要战,他便拼了命的战,周风要反,他也豁出去,反了他娘的。
“只是我反了容易,却是要踩着白骨累累,看着哀鸿遍野,江北的炊烟便不能升起,小儿女们不得不再次死别生离,而我们这一开战,便只会给外敌可乘之机,倒时候外有虎狼,内有叛乱,朝中诸臣,或死守京城,死于社稷,或逃亡南下,从此大端四分五裂,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他越说越慢,字字铿锵,涕泪沾巾。
“所以,我不能反。”
“同样,你们也不能反。”
周风转身,一手按住胸口,长吸了一口气,对着诸位将士说道
“诸位的家眷册子还在兵部手里,一旦反了,那就是灭九族的大罪。袍泽兄弟,多年战场厮杀,没能为你们争个功名回来,已经是对不起,岂能将你们送上万劫不复之地。”
“皇帝既要我死……”他举起酒杯,赵谨严眼疾手快,便要上来抢夺,
周风一笑,却哪儿由的他动手,先他一步,把酒泼在地上。
“我便死,只是大丈夫战死沙场,周风不愿死在小儿女的啼哭声里,想留着这条命,祭奠山河”
他说道激动处,忽的皱紧了眉头,琉璃盏砰的一声碎裂,周风脸煞黄,吐出一口鲜血来,身子一晃,被赵谨严接住。
“明煜啊,你就是太心急了。”
第83章 亡魂
林中松柏飒飒作响,一匹快马从夜色中奔驰而来
“二王子,大喜,周风死了”
二王子卧在榻上,以肘支撑着身体,经年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寄托长年嚼着止痛的烟草叶子,嚼的多了,牙齿发黄变黑,一笑起来满口烂牙,瞧着颇为恐怖。
“你可打探清楚了”
“打探清楚了,大端朝的皇帝见咱们撤了边关的布防,又许久没有扰乱边境,想来是觉着边境安稳了,便忌惮周风,据说了趁着犒赏大军之际,悄悄赏了他一壶毒酒,散了十万大军。如今整个镇远军中处处皆是挂着白,啼哭声隔江能闻,据说明日便出殡”
二王子重重的吸了一口烟袋,由着眼睛眯着一条线,咧着一口黑牙说道
“正好,明个我去送他们一程。”
兴致起了,顺手想往身边侍女的身上胸前抓了一把,奈何手不听话,吓得侍女往后一缩,二王子忽然敛了笑意,目光变得阴冷,“你躲什么?嫌我是个废人么”
侍女大惊失色,连着烟袋锅子都扔在了地上,大呼饶命。
“这些来周风在北疆把我们压的死死地,好不容易趁着四年前畅快了一把,没想到拿下的十六郡被他抢回了大半。为了一举拿下大端,我不惜去重金与各部求和,又去南疆买个大批的奴隶,屯了整年的粮草。我们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