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有什么用,能一个打三十个,五十个,最多一百个。面对十万柔然大军压境,你倒给我挡挡看。
这会儿混江湖,他忽然有种功夫用时方恨少的感觉了。
尤其在这黔驴技穷,硬碰硬的时候,功夫就是他素日操练的兵,如严复生这种手里有雄兵百万,眼看就要浩荡过江,而自己守着几十个小步兵,妄图背水一战。
感觉今天势必要交代在这儿了。
也是无妨,他一人换几十人性命,算是笔划算的买卖。
即便这样,也是多拖一刻,这群人的的机会就大一刻。他衣带一动,勾来两只救火的空桶,挡住严复生的铁锁连环,强烈的金属声在铁桶上凭空放大了几倍,震出个石破天惊,桶顷刻便被震碎,也差点把阎王爷的耳朵震聋了,周骞的出招方位,空气声响都一时间听不清了。
一个瘸子费劲心思来欺负一个瞎子。
还有个不要命的小七上赶着来给他送神兵利器——铁桶。
是当自己真要跟这个阎王爷一决高下吗。
他一急,破口大骂道“段小七,别他娘的不识好歹,就你那点功夫也好意思拿出来秀,我都替你丢人,快滚回家去,再练二十年。”
没想到小七似乎听不见,拎着三四个铁通往自己方向狂奔。
这丫头适才脑子不好,现在又开始装聋。
周骞心急如焚,破铜已成废铁,不堪一击。他的功夫虽说算是杂众家之长,然而在高手面前,都成了花架子。严复生似乎已经摸清了自己的套路,开始攻他下盘,支持不了多久了。
他没法子了,只得骂道“你再不走,我便连你爹你娘一起骂了。你娘泼的要命,你爹怕老婆,你师姐……。”
小七一甩手,学着周骞刚刚的模样,伸铁桶挡住阎王的铁锁,企图再来一次轰天雷。
转身回骂道“就不走,闭嘴。”
周骞眨了眨眼睛,生平第一次挨骂挨得浑身熨帖。
这丫头是要陪自己找死呢。
也好,黄泉路上有个伴,就不觉着悲凉,哪怕是个乌龟王八蛋,他也欣欣然与之同行,何况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严复生的却没再上当,眼前这个冒牌货功夫凑合,胜在诡计多端,颇为难缠,打算先收拾了。这回刚碰到铁器,倏的一收一放,转头缠上了周骞的脖子,猛地拽到眼前,运足了内力,一掌绵绵而出。
周骞避无可避,半生不长不短的时光在眼前倏忽而过。
有严父,有兄弟,还有个倾盖如故的小丫头,击鼓长歌。
一生至此,已所得甚多,吾生幸甚。
他闭上眼睛,
这一掌并未触及胸前,反而身后一股极浑厚的内力经由自己,喷薄而出,自己脖子上缠住的铁锁震成了一个个小铁环,叮叮咣咣掉落一地,沾着无尽鲜血的夺命铁锁将青石板砸出一个个小坑。
从周骞身后走出一人,步履间甚是沉稳,走路慢,抬手慢,张了口,说话也慢,简直就是个“声声慢”
唯有那对瞳仁闪烁莫测,快的简直不易察觉。
这人一步踏入庭院,视两旁的严复生与周骞为无物,走到小七跟前,一手接过她手里的两个大铁桶,一手摸了摸她脑袋,慢悠悠的说道
“傻孩子,这是个什么东西,也好拿来当兵器使。”
双手一动,如状元楼的厨子在捏一块面团,似乎不费什么力气,把两只足有两尺厚的大铁桶慢悠悠掰成两片铁扇,前后已和,又成了一对闪着银光的大锣。轻轻一敲, 音色清脆洪亮,
“等下记得捂耳朵。”
那张脸周骞实在熟悉的很,小七的描画近乎巧夺天工,然做派却与周骞适才凭空想象的天差地别。段崇山身上并没有半点一代宗师的架子,反而沾着一身人间烟火,一身风尘仆仆。
小七忽的尖叫“爹爹小心。”
眼见好大一物隔空飞来,段崇山并不去接,而轻轻用铜锣一送,一个五大三粗的官兵被轻飘飘的放到了地上,严复生急了,伸手抓起自己随从当人肉垫背一扔,妄图夺路而逃。
段崇山叹了口气,“人间诸多去处,为何非要抢着钻皇帝的狗洞。”他双足一点,在空中绕了个大圈,将人肉垫背转手扔向原处,严复生听得背后风起,可来者劲道奇大,他居然躲闪不开,被砸了一个大马趴。
气到“我眼瞎,看不到人间有什么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