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文学。她原以为他不懂,但是一会儿她就感到非常地惊讶,他那丰富的学识和温文尔雅的谈吐当真令人刮目相看。“想不到我们倒是谈得来。”
客厅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客厅里冷冷清清,保姆不知到那里去了。他们东一句西一句地说道了说道南都贸易公司的事情,不过似乎彼此言不由衷。
她站起来走到玻璃墙边,娴静地看着玻璃墙外的花圃,阳光映衬得她整个十分明媚。季元朗端起茶喝了一口,用手掸子掸衣服,好像自己的衣服很脏似的,问:“你有时间吗?咱们出去走一走吧。”
“啊?——不!还有事呢”,她慌忙回答。他什么也没说道,就走了,她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头。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心想:他看起来毛毛躁燥的,倒不是一个肤浅的人。
她走出了客厅,别墅的一侧有两个园林,几株法国梧桐长过了别墅的三楼。两排柏树由矮到高地排列着,尖尖的树盖很像一把伞。小花匠正在修剪柏树枝,一边观察着一边修剪,态度极其认真,那张清秀的脸上深思默想的表情表明他有着一股子固执的傻气。她闲散地看着他,忽然问:“你刚参加工作不久吧?”
那个花匠回头看了她一眼,有点惊慌地说道:“不,我已经毕业了两年了。”
“哦,你是外地人吗?干这个有多久了?”
“是的,父亲是个园艺师,我是跟他干的。”
“这个好做吗?”
他满不在乎地说道:“嘿,简单得很哩。”
她走回了客厅,仿佛心情愉快了些。帘幕低垂,呈八字分开,客厅里静悄悄的。阳光从玻璃墙投射进来,光滑的大理石地砖,沙发,茶几,还有那些个红木的桌椅,全在一片阳光的照耀之中泛着白亮的光。她呆呆地站在帘幕旁的翠竹盆景旁,看着那个园艺工人修剪最后的那几枝灌木的枝叶。
晚上陈仁回来的时候,她将季元朗来拜访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呆了一下,脸色有点僵硬,问,“他来做什么?”
“原本是来找你的,只是没在家,就聊了聊。他没给你打电话么?”
“没有”,他点燃了一支烟,坐在沙发上,抽着,神色看起来有些冷:“你们聊了些什么?”
田琴像是很不满地回答:“没什么,聊了一下大家最近的情况。”
“噢”,他看了她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抽烟。
她就走上楼去,在梳妆台前坐着,用双手托着脸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脸丰润而又鲜艳,心想:“真不该讲季元朗来的事情告诉他。”只觉得无聊,就拿起书来看,刚才的怒气转眼间忘得一干二净,不久竟睡着了。
傍晚,田琴坐在卧室的窗前百无聊赖地翻着那本《包法利夫人》,直到看到一片梧桐树的叶子静静地从窗前飘落下去,她才惊醒过来,透过明亮的玻璃,看着远处的一大片丛林和灰蒙蒙的山。她看了一会儿书,想起昨晚的事情,感到心绪不宁。上了一会儿网,又觉得没意思,就走下楼来。
保姆正在厨房里做饭,她就走过去帮她理菜。
保姆惊慌地说道:“啊,小姐你去看电视吧,我自己来弄。”
“这有什么关系呢。”
“要是给先生发现了他会骂我的。”
“怎么会呢?”田琴说道,一大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小姐,你怎么呐?”保姆奇怪地问她。
“哦,没什么。我眼睛好像进沙子了。”
“要不要我给你吹一吹。”田琴摇摇头说道:“没事的,我揉一下就好了。”
下午,保姆正在屋前清扫小径上客厅叶。回过头去,就看见女主人正在大厅里手里拿着电话,焦急地走来走去。她将清扫出来的枯叶倒进垃圾桶里。隔了一会儿,她又回头去看,见她仍在电话前走来走去,还做作手势,仿佛想极力说道明什么事情。
不久就看见一位背有点驼的老人沿着花园的小径走过来,那是小姐的父亲。小姐的父亲身材瘦小,常年累月的庄稼汉的生活养成了他古板的性格,严肃的神情。自小姐和陈仁结婚后,就把自己的父亲接到城里,在明月山庄附近租了房子居住。
她将他带进客厅里,就走出去清扫那些落叶,一边回头看着客厅里的父女俩。女儿在客厅里呆呆地坐着,父亲面对着她站着,神态严肃,仿佛正说道着什么。隔了一会儿,她又看见父亲不停地在女儿面前走来走去,女儿则眉头紧锁,不过隔着那层玻璃墙看得并不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