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靠窗而坐,以一扇屏风将邻座隔开,故而虽看不见但说话却听的清楚,方才旁边一直无声,余文墨原以为没人,不想还有一人一直暗地里偷听。
这人这样直接说出来,余文墨尴尬不知如何自处,脸上闪出绯红。
杨生恍惚明白,心里对此尚没全面的认知,依稀猜到什么,又见余文墨掩面窘迫模样,对那屏风后的人斥声道:“金如君!胡言乱语些什么,你当这儿是何处!”
这是锦都,歆锦南国的国都,势力最为庞大错综的地方,随意一句话被人拿捏去就是要命的地儿。
屏风后的人下意识的嚎了句:“末将失职!”立刻噤声。
杨生转而对余文墨解释道:“抱歉,我身边不太平,一人出门难免不便。”
多情总作怪,明知道他是在呵斥下属胡言乱语,余文墨却产生了他在维护自己的错觉。
“无事,军中男儿豪情旷达。”
杨生颔首,至此无言,余文墨多次张口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干脆也沉默吃饭。
余文墨打了一夜的腹稿一点没用上,杨生全然公事公办,像是还清数年前欠下的债。
这一餐委实煎熬,煎熬余文墨心中也是欢喜的。
“时间尚早,”余文墨道“不若去卓大人府中拜访?探一探?”
杨生略做犹豫,颔首道:“探病?”
“咳,”余文墨轻笑一声,他的意思是探一探口风,他没做辩解“嗯。”
二人轻衣简便,出了酒楼直往卓府去,青天白日卓府大门禁闭,三三两两路过的百姓都嫌他门口污秽一般,绕道而行,杨生两人去敲门反像异类。
侍卫将门拉出一个缝,上下打量二人一眼,见两人行头一般,不问来由直接赶人:“我家老爷不见客。”
杨生抬脚卡住门缝,淡淡道:“和你老爷说,安定王求见。”
小厮闻言大惊,难以置信的又将以上打量一遍,顿时大气也不敢喘,一溜烟的通报去了。
不消片刻,小厮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战战兢兢道:“我,我家老爷身子不适,不方便见客,王爷改日再来。”
杨生略做沉吟,余文墨上前一步要去小厮争执,杨生一把拉住他,对小厮道:“劳烦了。”
扭身离开。
走出一截路,杨生松开他,慢悠悠走在他前面:“你觉卓摇是什么样的人?”
余文墨瞥了眼他的手,定住心神:“我只是小有见闻,觉他自视甚高。”
杨生“唔”一声,若有所思。
余文墨又道:“我听岳兄说,卓摇早年穷困潦倒,父母死于饥荒,后考取功名,新皇登基后,才……扶摇直上。”
杨生:“故而贪财?”
“正是。”
杨生停下脚步不言,在想些什么。
余文墨问:“你想扳倒他?这恐怕不行。”
人心不古,两人又数年未得联系,杨生没料他如此直截了当,略有惊异:“为何?”
“皇帝对他……”其中扭曲的情感难以描述,余文墨努力措辞“十分信任。”
杨生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眉头轻轻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余文墨。
眼神仿佛具又实质性的穿透力,余文墨心中发毛。
杨生幽幽道:“这是件好事。”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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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生说这句话的时候,余文墨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他眼里的野狼般的光芒,他心底由内至外的震了下,难以描述他当时的心境,放在心底的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攸而长成参天大树,有颗狼子野心。
他有点害怕。
而下一刻,仿佛是儿时与同伴一起捣蛋,有着共同的秘密,他忽然产生种周身鲜血被加热,冲动的感觉。
“你要干什么?”余文墨道,杨生还没回答,他迅速说“我能不能帮你?”
杨生一愣,余文墨露出来的半截手指微微颤抖,眼中带光,他很兴奋。
他将余文墨当成个投机主义者,但这是个有能力的投机者,杨生饶有兴趣问他:“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造反”余文墨两字呼之欲出,杨生神情忽然变得肃穆,错身挡在他面前,食指放在唇前做出噤声的模样。
两人在空旷的青石巷中交谈,外面正是烈阳高照,行人极少,此时正有一人从两人身边走过,路过时微微侧目,面有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