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照闻声抬头,见是先前女子,察觉她身上有异,立即起身道,“姑娘不必在意,小伤而已,这人怕是死士,出手狠绝毒辣,非一般江湖杀手,姑娘内伤颇重,还是先疗伤要紧”
蓦地忽然想起一事,抬头向楼上道,“不知是哪位高人方才解梁照一时之困,还请现身一见,以还杯盏之情”
楼上忽地传来一声迫切却又稍显冷淡的语调,只道,“你叫梁照?汴梁之梁?旭日之照?”
“正是在下”
一袭白衣翩然而落,稳稳在他面前站定,反身打量他半日,蓦地笑道,“梁照,你变了很多”
梁照一时不明,也细细正身打量他,心道,“此人莫非与我相识?只是我从小随义父在东北雪地长大,此行乃初入江湖,又怎会有人认得?要说我认识之人,除了义父已无……不,尚还有二人”
他当下认定,复而亦笑道,“你倒是半分没变,林少”
二人相对而望,但笑不语。江湖相逢,旧人依旧,往事如烟,历历在目,其种种辛酸,又岂是一语道尽?
周昔雨见之尚已明白七八分,转而朝二人道,“莫非二位是旧时故友?”
梁照点头,林知余依旧笑而不语。却出口道出一事,“你且看看,此人背后可是刺着一朵形态怪异的花纹?”
梁照听此,负手抽出照云剑,将人反身踢倒,半月咋现,背部衣物尽破,眼前一朵怪异的花纹霎时暴露无遗,周昔雨眼里蓦地一惊,林知余却是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而梁照只如当头棒喝,紧握照云剑的手,不觉又使上了三分力气,目光如刃,嘴里轻道,“终是让我找到了”
眼前这种叫不出名字的花样,名叫“曼珠沙华”,义父曾说,这是一种地狱之花,传说长在三途河畔,饮黄泉水,食死人骨,花枝繁茂,蕊心长,颜色似血,象征凶煞和死亡,当年梁家上下七十余口一夜尽灭,其中一个杀手身上,便有这种花样。十二年了,没想到会在此刻再次看到这种死亡之花。
二人看他神情,知是牵扯到了什么,也不作多问,只是将尸体处理后,一同前去客栈,稍作调整,顺便处理伤势。
可方至客栈门口,便见一行人守在门前,为首一人正是李婉筝。此时,除了那日所见的两位女子之外,还多了五人,其中三位是少年,两位姑娘,一位姑娘年纪稍大些,似与那日两位姑娘相仿,其余四人看起来尚有十五六岁,皆头戴箬笠遮面,与那日不同的是,身上又披了件白衣斗篷,看一身装扮,便知师出名门。
原来她们一路随“云燕”而来,后听说街上发生了些事,说是一位紫罗长巾的女子和一身黑衣的少年公子受了伤,想来会是他们,心里一时放心不下,便在客栈门前等候。
“云燕”是昔雨从小养大的海上之燕,异常熟悉昔雨的气息,因她早已错过了约定之时,婉筝她们担心事出有变,于是便随“云燕”一路寻来,还好人无大碍,她们不由得松了口气。
后来一行人回到房间,众人说话,婉筝一行也摘掉了斗笠,梁照这才看清她们形貌,却与心中所想相差无几,几人容貌皆是极清秀的,连三位少年也极是俊气,那位小姑娘也是天真烂漫,可人喜爱,只婉筝傲气凌霜,雅致端庄,女子余韵显露极致,让人一见,便是极惊艳的。
一行人听昔雨说了事情的首尾始末,深知此事并非表面上这般简单,一切还须从长计议。
昔雨此时亦知,婉筝她们与梁照也是相识的,想不到短短两日,竟发生了诸多之事,江湖之大,却处处巧合。
后婉筝拿出一粒药丸给她,道,“快吃了吧,幸好今日我来了,若是没来,可如何是好?早和你说要随身带些来,你总不放在心上,这下,吃到苦头了吧?”
梁照二人坐在一旁,听她此话,似乎这药丸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由多看了两眼,婉筝见他颇为在意,便道,“昔雨小时,曾在云海桃林救过一位年轻女子,那女子当时伤势颇重,在岛上约是休养了半年之久。此间,我们才得知她原是一位药师,后为报救命之恩,便研制出了一种药丸,对治疗内伤颇有成效,便是我手上这粒,名叫松苓丸,临走之时,还交给了昔雨一块儿木牌,说是日后若遇到性命之忧,可拿木牌去找天下医术第一人,那人定会出手相助”
“嘭”地一声,梁照手上的茶盏打翻在地,他蓦地起身,转向昔雨道,“敢问周姑娘,此事发生在多久之前,那女子是何相貌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