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事,与我春雨小楼无关。”她下楼的动作十分优雅,一步一步正好踩在说话的节点上。
她下到楼梯口,淡淡瞥了一眼谢韫,收回眼抬手道:“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出去解决。”
“是是是。”残命道人依言后退,眼睛却仍盯着谢韫,那双眼透着的恶毒与算计叫薛纯十分不舒服。她手一垂,指尖已是捏了一支银色小箭。
谢韫拉住她的袖子,低声道:“来者不善,小心他使毒。”
薛纯同样紧盯着残命道人,“奴婢知道。”
三人来到春雨小楼外,楼内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全挤在门口,倒将门拥了个水泄不通。
“夫人,需不需要请长老们过来?”
抱琴夫人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把腰间垂着香囊上的流苏理顺了,不在意地道:“既然残命道人已经摆明了不会殃及我春雨小楼,咱们又何苦插手这些闲事?去把账本拿过来,咱们上二楼看去。”
“是。”
“谢韫,真是老天有眼!如今你武功已废,还不速速求饶,爷爷尚可饶你一条狗命!”残命道人从腰间解下拂尘,沙哑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狂妄恶意。
“残命道人,你身为道门弟子,却不守道规,处处为恶,到如今仍不知错吗!”薛纯护在谢韫身前,气势丝毫不输于他。
“残命道人是谁?”
“大兄弟,你这是刚入门啊,连残命道人都不晓得?他可是出了名的淫棍恶贼!强抢了不少姑娘入他那什么清心观。”
“还不止呢,好像还养了一大帮人。”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不都被谢韫杀了吗?”
“哇那这个残命道人怎么没事?”
“哈哈哈哈人家别的功夫不好,逃命功夫可是一绝!我记得当初他是放了毒雾钻狗洞跑的吧?”
“没错没错,当初我听到的时候可笑惨了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他还敢出来见人!”
“啧啧啧,看着落魄模样也真是……丧家之犬呐。”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而响亮的笑声。
残命道人也跟着冷冷一笑,拂尘一挥,一股白烟顺风飘来,众人大惊,忙往后退
“别挤别挤……”
“哎哟卧槽,谁踩老子???”
“憋嗦话了,快屏住呼吸!”
人潮慌乱中,前排的人已是倒下了大半,剩下的人急忙把门一关!
“一群蝼蚁。”残命道人眼底饱含讥诮,如同得道高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在脚下苦苦挣扎的蝼蚁,骄傲,不可一世。
残命道人以用毒出名,功夫并不出彩,他凭什么这么笃定能取自己性命?谢韫眉头微皱,揽过薛纯的腰,状似亲昵地附耳道:“不要近身,速战速决。”
嚣张!太嚣张!
残命道人捋着拂尘阴着脸看着这一对死到临头还在耳鬓厮磨的小鸳鸯,磨着后槽牙想:小姑娘皮娇肉嫩的,正好抓来泄泄自己的邪火,反正自从清心观被毁之后,他这一路颠沛流离,憋得也不好受,就在谢韫的女人身上讨回来好了!至于谢韫,呵,反正他武功也废了,不如再给他一刀,让他做个真正的废人,伺候自己与那薛纯颠鸾倒凤,岂不美哉!
薛纯虽不知他心中所想,但他盯着自己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能穿透衣服,一寸寸爬过她的皮肤带来阴冷黏腻的触感,实在令人难受。
她先发制人,长袖一甩,一片泛着冷光的银箭便飞了出去,直取残命道人面门!从二楼看去,恰似一场漫天花雨,绚丽而又夺目。
残命道人拂尘急急一转,试图把那些银箭挥开,但那银箭带得气息太快太重!他的些微真气根本无法撼动!眼看那片银箭割断了一大片拂尘上垂着的毛之后仍带着雷霆之势朝他飞来,几乎是近在眼前!
残命道人此刻再退已是来不及,他也顾不得旁的,往后一仰,躲过脖颈之上的那一小片银箭,其余地则狠狠扎进了他的皮肉里!呲呲呲呲呲,数声血肉绽开的声音传来,听得人心里发麻,可看得人却是热血沸腾!
“好!”门内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薛纯不敢分心,一刻也不耽搁地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欺身向前。不趁此机会要他命,更待何时!
残命道人刚从地上站起来,就见一道剑光飞来!他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般地竖起拂尘横挡。
哐——
木材被硬生生劈断的声音传来,飞溅的木屑划过他的脸,刮出数道血痕,有几片甚至是擦着他眼梢飞过去的!可残命道人却不愿闭眼,不能闭眼,不敢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