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屏息的注目中,长剑入骨的穿透声划破了寂静的黑夜。一阵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凉风,轻轻拂动起所剩不多的几棵竹树,竹叶哗——哗——的响着,凄凄戚戚,像是在给什么人送行。
月儿倒下了。倒在秦筱的面前。被软剑刺穿的胸膛,由鲜血晕染出了一朵凄美的花样。
“月儿——”
秦筱歇斯底里地大喊了一声,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的月儿,掺着黑色毒血的断肠泪夺眶而出, “你怎么这么傻!?”
月儿头一回看到自己的血,被软剑笔直穿透的胸膛许也有些未料到,麻痹着竟一时感觉不到疼。
秦筱收回了她的妖性,藏起了自己的九尾和又长又利的指甲,只有脸上的毒气仍消退不下去,可已没刚才那般骇人。
月儿看着她笑了,艰难的抬起手摸了摸她眼角的血泪,气若游丝道:“你该早些告诉我的。”
秦筱哽咽着,拿住了月儿的手,却已感觉不到他掌心的温度,“告诉你我不是人?是只狐妖?我怕……”
“可你不说,我也早就知道了。”月儿气力不接地咳嗽了一声。
秦筱闻言,脑子嗡了一声,他早就知道了?怎么会……
“你看你,二十年,都不见老。”月儿顿了顿,欲言又止,“我想过你可能不是寻常人,可没想到……”
徐恩予见秦筱变回了人形,月儿又中剑倒地,两人凄凄惨惨的,看来这场架是打到这里了。
他带着金吉银吉跑到张先生和萌宗身旁,分别查看起他们的伤势。霜霜见绝儿怀中抱着一只白狐,呆呆的立在秦筱的身后,便鼓足勇气冲过去找她。
霜霜跟秦筱保持着好一段距离,战战兢兢的从她身旁飞快的跑了过去,秦筱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噙着泪抱着月儿冰冷的手。
“你怀里的狐狸怎么了?”霜霜长吁了口气,心有余悸的瞥了秦筱一眼,就算她变回了人样,那模样叫人看了仍是后背发凉,只是只身挡剑奄奄一息的月儿让她唏嘘不已。
绝儿被霜霜惊了一下,从眼前震撼的一幕中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海棠,都来不及跟霜霜细说,就急急忙忙的往徐恩予的位置跑了过去。
月儿的余光瞥见她怀中的海棠,心里一慌,忘记了自己的伤势正准备坐起来,却被秦筱眼疾手快给按住了。
“月儿,求你了,别动。”秦筱带着哭腔祈求着,她知道月儿记挂着什么,头也不回的叫住了绝儿,“海棠怎么了。”
绝儿怔在原地,神情复杂的看向她,“它刚才自残,一头撞到墙上去了。”
秦筱之前的表现确实冷血凶残,可她对月儿的深情和执着的守护,却让绝儿动容。
甚至是袭击过她的海棠,那份因为自己误伤的主人,因愧疚而决绝的想去徇死的心,也深深的震撼到了她,让她无法置若罔闻。
虽然绝儿不知道这样深厚的感情和牵绊缘何而起,但在人身上都不一定做得到事,这些动物却做到了,怎能叫她不怜。
“海棠一定是在怪自己咬伤了我。”月儿苍白的笑了笑,摸着自己胳膊上被咬的位置,央求起绝儿,“帮我救救它,救救海棠。”
“我会的。”绝儿看着月儿不忍的咬了咬嘴唇,他都奄奄一息,还一心记挂着海棠。
可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月儿那样的伤势,只怕是神仙也难救,那柄剑直直的插在他胸口上位于心脏的位置。
“自己都快没命了,还想着救这么个畜生。”徐恩予提着药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竹林外走了过来。
张先生也没想到自己的孤注一掷没伤到正主,却殃及了无辜的旁人,一时内疚,便第一时间支使着徐恩予过去看看。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不管是张先生一方,还是秦筱,已经都没有继续打斗下去的实力了,偃旗息鼓已是大势所趋,只不过之后该何去何从,张先生不知道,秦筱更不知道。
只是所有的人都不希望月儿成为这次战斗的牺牲品。
徐恩予并没有像霜霜那样害怕秦筱,他清楚的知道,以目前的情形而言,他这个大夫正是她所需要的。
“我只能尽量帮他减轻痛苦。”
徐恩予用药箱里的剪子剪开的月儿的衣服,中剑的位置确是在心脏无疑。他懂西医,如果现在给他一个手术台,同时备上足够的西药和血浆,或许月儿这条命还能搏一搏,可现在,他却只能给月儿注射一些麻药来减轻他的痛楚,甚至连剑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