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老太太的嘴唇不断缩动着,好像在默念着什么,不过才失踪两日,就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两只眼睛无神的盯着地面,满是不知来由的惊恐。他还注意到老太太的手指和脸颊上似有血迹,衣服上也有,不过不是片状,像是溅上去的,可她的身上好像没有伤口。
“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准备演戏给谁看?”赵笙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娘为了你装聋作哑这么多年,你还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扮孝子。”
梁显扬的身子微微一抖,抬起头瞪着他:“你们这群人如此费尽心机的往我身上编排这些莫须有的事,到底是图的什么!”他转过头,冷厉的看向抱着椅子从大堂里走了过来的绝儿,高声咆哮道:“是为了梁家的家产吗!?”
他似乎忘记了在梁老爷还站在这个院子里。
绝儿与他对视了一眼,加快步子的将笨重的太师椅放到了梁老爷的身后,弱弱的说了一句:“您坐……”
徐恩予轻轻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昨晚和刚才在院子里说的那些,梁老爷在房里都听到了。”
梁老爷抬起头看了绝儿一眼,颤颤巍巍的扶着椅子的把手坐了上去,但此后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平静的看向梁显扬的位置。
“编排你?”赵笙舟冷冷一笑,突然蹲到老太太身旁,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就看到老太太突然将双手抱住了脸,疯疯癫癫的甩起了头,神神经经的说了一段话。
“显扬!你不能这样做!梁家对咱们有恩,你不能害大爷!不能啊……”
说完这一段她整个人忽然定住了,没过几秒钟,又突然站了起来,眼珠子惊悚的瞪着,两手指着什么也没有的空气,歇斯底里的喊叫了起来:“有毒!汤里下了药!二爷你不能喝啊!喝了人就废了!”
匍在地上的二叔忽然抬起了头,不明所以的看向老太太,不安的问道:“药?什么药?”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过了梁显扬的预料,他没想到连自己的亲娘也会临阵倒戈反咬自己一口,如果这些只是从绝儿他们口里说出来,他还可以誓死不认,毕竟他们没有证据,可说出这些的是他娘……
“娘!你在胡说些什么!”他紧张的往梁老爷的位置看了一眼,情急之下连忙摸了摸老太太的额头,忽然大声说道:“快来人!我娘发烧了!刚才她那是在说胡话!大夫……快叫大夫!”
梁老爷看着他拙劣的演技冷冷一笑,咳嗽一声后叫过来一个下人,“婉儿不是带回来了一个大夫吗去把他们请过来。”
说完他的话锋忽然一转,往老太太的位置欠了欠身,感伤的说道:
“兰姨,那天的雪很大你还记得吗你们娘俩浑身都裹满了雪,冻得不成人形,缩在咱们梁家门口的石台阶下面,我可怜你们,将你们收留下来……记得那时你能说会听,干起活来手脚麻利从不出错,怎么我才倒下十几个年头,你就变成这样了?”
他顿了顿,向梁显扬身上投去一个锋利的目光,“是谁将你折磨成了这样?”
老太太发神经似的行为陡然止住了,缓慢的抬起头看向梁老爷,在他温和视线的注视下,不知想起什么,脸上忽然老泪纵横了起来。
梁显扬惶恐不安的看了看老太太,意识到形势对自己十分不利,但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他不愿意就这样认输,认命!
“爹……你别听他们胡说!他们这些人来历不明,居心叵测!”他不忍的看了老太太一眼,忽然往赵笙舟身上一指,“我娘她被这个人掳走了两天,肯定是被他们威胁蛊惑了……她现在一定是失心疯,大概连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爹?”梁老爷轻轻笑了两声,迷惑的往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显扬,你在喊谁呐?”
梁显扬一愣,面对其他人嘲讽轻蔑的目光,忽然觉得自己颜面扫地,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可笑。梁老爷这么一说,便将他最后的骄傲和倚仗全都剥夺了,他不认他这个女婿。
“爹!?”梁婉儿过来了,一眼就看到了太师椅上的梁老爷,觉得简直就像做梦一样,令她难以想象,“你怎么醒了?身体没事了?”
“总算是没死。”梁老爷神情复杂的看着她,不知道对自己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儿该去责备还是心疼,“你怎么一下子老了这么多?”
梁婉儿双唇颤动着,眼眶因激动而泛起了红,忍不住一头扑到了梁老爷的怀里,低声哽咽道:“爹,您都睡了多少了年了,您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