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你应还记得六月前周大人曾来到我家赴宴。就在那日后未过多久,周大人便派人送来了一张翰林文宴的帖子,邀我一同前往。”
“我得了请帖便已是欣喜万分,毕竟整个京城的学子,没有哪一位不心心念念着能参加一次大儒集聚的翰林文宴。”朱和裕说到此心便中对周知朝大人甚是感激,“万没想到,去了之后,周大人竟然向老师引荐了我,很是为我美言了几句,这才有幸入了老师的眼。”
听着朱和裕方才的话,再回想起周知朝在那日遇刺时的淡定自若,穆桐心有所悟,看来周大人果真对那场刺杀早有准备,那场看似惊险的刺杀应不过是一场引君入瓮的戏码。
那日酒宴前几日朱和裕的老师方方右迁出京,周大人未过几日便为和裕引荐了一位佳师,如此安抚那日刺客带给朱府的惊吓,也着实是费了一番心思。
宋温听言,眼光微动,思及朱和裕初拜入师门时隐约的不安,与而后的废寝忘食、手不离卷,再念及最近几月,每日去老师那里请安时,多会看见朱和裕在向老师询问问题。
心中有些担忧自己这位师弟给自己的压力太大,开口宽慰道:“每月向老师引荐来的学生不知凡几,老师既然愿意收下师弟,定然是师弟的表现也十分让老师满意。师弟切不必妄自浅薄。”
“拜入老师门下,方才知自己学识微薄。”说罢,朱和裕又隐隐叹出一口气。
宋温见他如此,也知晓他是听不进去了,只能说道:“就是你这般模样,老师才教我带你出来走走。”
穆桐也有些担忧,与朱和裕相识以来,何时见过他如此模样,会试还有半年,如果他的压力还是得不到缓解,身体怎么受得住。
对此朱和裕只能苦笑一声,将话题支开,“别说我了,大家先吃吧,等会菜都凉了。”原是在闲聊间,酒菜也都上齐了。
穆桐见着气氛变得有些沉重,也连忙招呼道:“不说这些了,大家都来品品林风楼的这个春浓酒,虽不及杏花酿,但也是能与四时酿一较高下的。”说罢为众人一一斟满。
一旁的朱和裕连连点头,首先端起酒杯嘬了一口。
宋温细品了一会儿,不由赞道:“入口轻柔,回味甘甜,又隐隐有多种花香泛起,不愧春浓之名。”
朱连礼闻言试着探出舌头尝了一下,但还是被辣得一惊,不好意思地与众人道:“我不会品酒,这番恐怕是得辜负美酒了。”
“无事,美酒佳肴,这佳肴可不比这美酒差,都是林风楼的招牌菜,连礼可得好好尝尝。”穆桐笑着说道。
颜仪也好奇的尝上了一口,他平日多是随着父亲喝着西北的烈酒,第一次喝到这么温柔的酒酿不觉又多饮了几口,一杯酒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层薄底。
穆桐见状连忙劝道,“小公子别喝这么急,这酒喝着不觉,但后劲着实不小。”这才相识不久,若就让人家一孩子醉得不省人事,着实不太好。
颜仪舔了舔唇上残留的酒液,“嗯嗯,好的。”
担心穆桐还是不放心,又接着解释道:“我自小随父亲在西北,那里天气苦寒,常会饮些烈酒御寒,久而久之,便不容易醉了,这酒应是无碍的。”
“如此便好,但小公子切莫逞强。”穆桐仍是忍不住向颜仪叮嘱道。
颜仪虽然忧愁不管家人还是朋友,不知为何总是放心不下自己,但也明白穆桐的好意,点头又应了一遍。
这时朱和裕这三人又是讨论起了关于明年春闱的一些事情。
穆桐见状也是无可奈何,他们讨论他们的吧,就是这个样子不知还有几分心思体会这一桌美食了。
便不再理会这三人,侧首与颜仪说道:“这三个人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下来了,我们吃我们的,小公子来尝尝看这鲈鱼。”
颜仪夹起一块细嫩的鱼肉,放入口中,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好好吃!
于是这一桌,这边三人讨论的热火朝天,无心饭菜,另一边两人,吃得忘乎所以,无心说话。不过虽是这般情景,但也还是十分热闹的。
待那三人讨论暂告一段落,果不其然,已是不知不觉肴核既尽之时。
朱和裕这才反应过来,思及本是自己来寻的少游,却与一同来的同伴说得火热,将少游冷落在了一旁。望着穆桐,心虚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