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端的凛然正气,倒也通情达理,他双手合十行礼:“敢问法师可是住持?”
“是。”
“我们此番前来,是来接一个人。”
“谁?”
“首辅家的三小姐,商昭。”
“昭儿?”惠行瞠目结舌。她怎么会是首辅家的小姐?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捕捉到惠行口中的名字,男子随即道:“既然小姐就在庵内,在下可否一见。”
“这……”看他也并无恶意,惠行思量着若是误会,当面解释清楚怕是会更好,“既然如此,施主请先入庵吧。”
“谢住持。”他回头吩咐众人,“你等且在外等着,若无命令,不得擅自走动。”
“是。”众人齐口同声。
惠行对张老爹道:“张老爹先回去吧。”
“哎!”张老爹目睹这天下红雨头一遭的事,没吓的腿肚打颤就不错了,忙牵过缰绳,佝偻着身子从远处绕路走了。
惠行对参季说:“你去后院找你师伯,让她到禅房来。”复又转身对男子道,“后院香客一律不得进,施主请见谅。阿弥陀佛,请随贫尼来。”
男子点头。
这厢,商昭被参季火急火燎的叫来,感到很疑惑:“你师傅这么着急叫我究竟所谓何事?”
“参季也不太清楚,说是来接师伯。”
商昭脚步一顿。
接她?
☆、生人
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从脚底升起,贯穿百骸的流传周身。脚步变得很沉重,就连转身离开也变的艰难。
虽说心里早已狂风过境,但长年熏陶的稳重让她表面波澜不惊。她似乎只是停了步子,并没有任何原因,仅仅是因为她想停而已。
“师伯,师伯,你怎么不走了?”
她终究抬脚迈了上去:“参季,来人是男是女?装扮如何?”
“是个年轻的叔叔,穿着很漂亮的衣服。”
打扮精致,中年男子。
商昭越听越糊涂了。
就在她思量来人身份的同时,参季停在了禅房门口:“师伯,到了。”
商昭微一沉吟,推门而入,听见门口的响动,本来和惠行寒暄的男子忽然站起身来,垂手站在了一侧。
惠行:“师妹,你来了。这位施主说你是首辅家的小姐,要来接你。我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商昭七岁入慈悲庵,静慈对她的身份三缄其口。众人隐约知道女孩身份不凡,但也只是猜测居多。如今突然有人说她是内阁首辅之女,这的确超越了她的想象。
商昭将视线移到了陌生男子身上,同时男子也在打量她,倏尔,他撩袍单膝跪倒在她面前,低下头。
“锦衣卫华荣见过三小姐。”
他都这般笃定身份了,商昭还有何不愿承认的。她不愿浪费时间,只想尽快了解清楚事情始末。
她轻抬手腕,沉着地应了男子的大礼:“华校尉请起。”略带歉意的望了眼惠行,“师姐,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你们谈吧。”说着,惠行离开了。
商昭轻撩衣袍,坐在了条案边,抬手示意:“请坐。”
“属下不敢。”他说的认真,并无过分谦卑。
“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了。”商昭微笑着看他,神色朗然,“刚刚你喊我三小姐,不知从何得知我的身份?”
“还请三小姐先恕属下不敬之罪。”
“请说吧。”
“首辅大人告诉属下,三小姐而右侧耳垂有颗红痣,形若杏花。”
商昭下意识的摸上右侧耳垂,敛眉微笑,“如此,果真是我父亲派来的人了。”
“首辅大人和夫人很挂念小姐,派属下来接您。请小姐尽早打理行装,务必要在秋末返回京都。”
商昭未答话,只是道:“既然你为锦衣卫,可否有令牌?”
“有。”知道商昭疑心他的身份,华荣随即将令牌双手奉上。
椭圆木牌的正面写着:左锦衣卫指挥佥事华荣;反面写着:凡遇直宿者悬带此牌出皇城四门不用。
“正四品指挥佥事华荣?”商昭玩味着这几个字,将木牌递还了回去。
“正是属下。”
“你刚才说是父亲叫你来接我的?”不经意间,商昭的眼神有些变暗了。
“是。”
“父亲可还有说什么吗?”
“首辅大人要我照顾好小姐,护送您平安回京。”商胥从留都大学士升任内阁首辅,自然要去北京赴任。如今的金陵城里,那座大院只剩下几个仆人在打理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