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追月没听见那点细微声响,不知道甘怡是什么意思,便不好玩闹,只好一头雾水地去看了一下 然后只听她嚷嚷了起来:“甘怡!这是你的吗?!你什么时候开始走这种画风了?!还这么精致好看……你不是天天乱花钱,穷得叮当响吗?!”
她语速飞快,甘怡来不及反应,她已经打趣道:“谈了恋爱的女人呐,就是不一样——”
甘怡:“???”
她一时还真猜不到孙破给她放了什么,只好道:“拿过来。”
蒙追月啧啧赞叹着过去,还在连连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甘怡眼尖,看着她手上拎着一根发带。发带中间坠着一根洁白的绒羽,飘然欲飞。
她忽然就不好意思起来。只听蒙追月问她:“你什么时候搞的,这么女儿家的东西,你也感兴趣?”
甘怡道:“不是我,是——”
她忽然想起来,孙破敲窗的时候,恰好蒙追月刚跟她说完“你虽然信任孙破……”
甘怡:“!!”
她顿时清醒过来,忽然领悟了孙破不进门的原因。她抓过发带,只穿着中衣,跳起来就要往外跑。蒙追月忙拉住她:“你干什么去?!”
甘怡看了她一眼,才想到这边的话原来还没说完,只好站住了。她低下头,轻轻抚摩了一下发带,柔软服帖,羽毛静静落在上面,像睡着了,在轻轻呼吸。
然后她又忐忑地想:孙破既然听见了,以他的性格,为什么不进来呢?到底是恼了,还是心冷了?
——恐怕是恼了。
她又猜了个□□不离十。哪怕孙破简直已经体贴的不像是他自己了。
她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她对人的敌意的敏锐还没有到这个程度,这点了解,完全是基于她和孙破的默契和相似。
但她依然有点紧张,迫不及待想见到孙破。她觉得自己被一条小狼狗威胁式地叼住了手,他还没忍心下口,她就已经察觉了什么,忍不住要去安抚他了。
这种默契,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可靠而密切,温柔而敏感。不仅因为他们相爱,还因为他们相似。
不足为外人道也。
甘怡不免就有些焦灼,恨不得时间飞快过去,恨不得此刻她已经了了事,从营地赶了回来,马上可以去见见孙破。但没有办法,只好尽力按捺下来,道:“施长岚还有别的话吗?”
“没了。”蒙追月道。
甘怡叹了口气,握着发带坐下来:“她原来是这样多疑的人吗?”
蒙追月耸了耸肩,道:“她多疑吗?是这事儿不容马虎吧。她平时很信我呀。”
“你没有立场和她作对,她当然信你。”甘怡说道,“你看,她怀疑孙破。”
“……”蒙追月对她这种胡话表示无言以对:“就因为她怀疑孙破,你就觉得她多疑吗?他——甘老五,你清醒一点。”
袒护之意也同样溢于言表。
甘怡想了一会,忽然笑了。她觉得自己和蒙追月,就像是努力在向对方证明“我挑的人不差”的一对姐妹。她想通了,也就不再争辩,只是解释道:“你去吧,帮我转告她一声,我相信孙破。我与他共同面对那些不同的敌人的时候,我能察觉得出来,他的心思是纯粹的,没有歹意。我不光信任他,也信任这份我赖以生活的直觉。”
是的,她不通人情世故,看不穿人心。可是在战场上,在真正要紧的地方,她依然有她自己的倚仗,依然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否则也活不到这么大。
她判断出,孙破不会害她,也没有敌对辰台。她发自内心的信任,并没有被人平白辜负。
为将者,黄沙一走,刀兵说话,才是最直接的交流方式。
·
整个下午——甚至直到后来,她奉命远离了施恩城之前——甘怡都戴着孙破给她做的发带。
事后,一位守将偷偷向自己的同僚嘀咕:“我早就听说过甘怡将军的名声,见了面也没觉得失望。只是她到底还是个女人,非得在发带上系个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吊儿当啷的,哪儿好看啊?”
甘怡:“阿嚏!”
孙破:“阿嚏!哪个王/八骂我?”
☆、第三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