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竟不知,佟家小姐竟是习惯偷听墙角的人。”
她尚且没说话,却听荀琰不客气地冷声呵斥。
佟佳娣登时便白了脸,眼底水光盈盈,甚至还染上了一丝惧意:“我……我,对不起……”
荀琰顿了一会儿,没再多说什么,大踏步离开了。
佟佳娣的目光随着他离开的方向,跟了良久。直到蔺玉婵低声咳嗽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婵儿,我……”
“没关系的,我知道。”
蔺玉婵弯唇笑了,竟然觉得有了那么一丝放松:“我很早便猜到了。”
佟佳娣垂首:“你怪我吗?”
“不,我没资格怪你。”
她勾了勾唇角,有些叹息地道:“只不过世事无常,无论是你还是我,想得到自己想要的,都好难啊。”
她有什么资格去怪佟佳娣呢,她只不过是喜欢表哥呀。她自己也是一样,只是喜欢荀纪罢了。
只不过她们呀,都喜欢错了人。
想起梦里的场景,她不得不感慨命运无常,佟佳娣一心倾慕表哥,在最后却以新后之尊嫁入皇宫,而她心系荀纪,却做了七王妃。
到底梦里想要告诉她什么?她又该怎么做?
晚间她们随着宫里的马车出宫,一路上都很沉默。
回到蔺府,蔺玉婵将姑姑的病情如实地告诉了祖父,也将今天太后、姑姑和表哥的话一一转述。
她喜欢荀纪不假,但她知道自己不能任性,从小受的教育告诉她,情.爱一事无论如何都是排在家族之后的。
因此她说完这番话后,便屏息等着祖父的反应。
蔺国公震惊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宫中的情况竟如此严峻。
良久,他叹了口气,那一瞬眼角的纹路似乎更清晰了些。
他缓缓地道:“容我想想吧。”
“祖父,不管……你们是什么决定,婵儿都接受。”
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老人,得知姑姑的病情的一瞬间,她只觉得祖父苍老了十岁。
蔺国公看着目光坚定的孙女,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发,目光透过她,不知看向了何处。
当年清瑶也是这般,他叹息了一声:“好孩子。”
说完,祖父便往荣安堂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他的脚步似乎趔趄了一下。
回到正殿的时候,娘亲正在等着她,玉嬛已经睡了,瓷白的小脸微微鼓着,似乎是在做着什么美梦。
娘亲看着熟睡中的小女儿,又看着眼前愈发柔顺的大女儿,悠悠叹息了声。
“你姑姑这一辈子不容易。”
国公府烛灯下,相对坐着的母女夜话。
她第一次从家人的口中得知姑姑的事情。
原来姑姑入宫前,也是有心仪的人的,那是蔺家的门生,是祖父很看好的年轻人,他们约定,待他摘得殿试魁首,便过府提亲迎她进门。
但是娘亲说,姑姑在殿试的前一天悄悄对她说,她觉得他很傻,因为即便他落榜,她也愿意嫁他。
那时娘亲刚过府不久,很喜欢这个活泼灵动的妹妹。娘亲说,姑姑小时候的性子和她很像,都是娇憨中透着一股活泼劲儿。
她回忆起往事,嘴角便不自觉地带了一丝笑意,可那笑意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故事还要继续。
那个年轻人不负众望地摘得了魁首,第一件事不是接受皇上的加封,而是出宫来寻她,告诉她他要迎她进门。
但是她生在了蔺家啊。
皇宫三年一次大选,所有适龄贵女都要进宫参选,蔺家必须派出一个秀女进宫。
那原也没什么,只要别被皇上相中,她落选后,仍可以嫁与他。
因此两人虽怀着揣揣的心思,但是仍旧有一丝信心。
国公大人原本不知道他们的私情,宫里的消息没下来,那年轻人也无法提亲。
直到宫中秀女大选那日过后,次日宫里便来了消息,封了清瑶为嫔,这可说是前所未有的恩宠了。
府上得到消息后,便是宴请宾客,大肆宴饮了几日。
却不知他们二人已约定好连夜出逃。
等侍女发现小姐不见了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了。
几番拷问之下,依云也不肯透漏她到底逃去了哪里。国公怒极,将依云关进了柴房。
却不想蔺家满城搜不到人的两日后,她却安然无恙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