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依然叫韩珏,而自己却不叫郑媛。
她叫由媛是由氏神女族的后人,以保护天下为己任,一生困守沧澜白玉山,为天下苍生祈福祈愿,却在那唯一一次离开的时候遇见了犹如地匪流氓一般的韩珏,才有了之后的一切。
由氏每一代都会诞下一个女童,女童由由氏神女族中神女诞下,诞下后先带神女便要死去,她们活过最长的不过二十一二岁,而由媛则是被族中的圣巫婆抚养长大的,圣巫婆有个儿子名为严华,神女族的男人没有姓氏,除了族长之外,所谓的族长就是神女的丈夫,很多人都想成为神女的丈夫,不过人选只有一个选拔条件极为严苛,一旦成为神女的丈夫就有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也因此很少有人真正喜欢神女,大部分人都是为了她背后的权利与荣誉,而严华却与他们不一样,古往今来他是第一也是唯一一个能与神女一同长大的男人
第29章 第三个故事、黑猫(十一)
“巫长合过你与严华的八字, 是良佩, 待你年满十八就成婚。”
许久不见的母亲来找她是为了传达这句话,直接造成了她的离家出走。
那一年她十六岁,心高气傲的年纪,文采与功夫都是这一代小辈中最好的,听过中原的佳话想做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大侠, 偏偏生作一个女儿家,还是一个族中最为重要的人物,生来就是为了传宗接代,活着也是为了延续这份血脉。
于是大侠梦便轻而易举的破灭了。
可巧那年族中开了山门放未被选上的青年出山, 她扮作男儿躲过守门, 偷偷逃出了沧澜白玉山, 那一天正是一年一度的七巧节。
十六年,她第一次打量这个世间, 山外的世间很大,新奇的东西也很多, 第一次吃到糖葫芦被街上的小孩无情嘲笑,对上七巧节花灯上实在简单的下联,解开据说是几十年无人能解开的九连环, 在她看来山外人的智商普遍都不怎么够用。
烟雨阁里里有个才高八斗的花魁, 卖艺不卖身,接客之前出一个谜语,答得上来她便抚琴一曲,答不上来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趁早滚蛋。
她跟韩珏的孽缘, 就是因为抢了他要答的谜底,顺便抢了他排队约了有半年的姑娘。
郑媛女扮男装,本以为这里是什么风雅府邸,毕竟山里的教育并未提到过烟雨阁是什么玩意,它的统称又是什么,夫子只说过,山外头的人啊喜欢管好看的姑娘叫花魁。
花魁说的话有些晦涩难懂,翻译过来就是她在这里八年还未见过这样俊俏的人儿,郑媛摸着自己的一张脸想,恩,眼光不错,我确实俊俏,只是,后来传闻中入阁多年卖艺不卖身的姑娘奏完一曲就来扒她的衣裳说是要双修,这可真叫人说不出话。
幸而双修没能双修,二楼窗户外却忽然摔进来一位公子,郑媛从粉色的纱帐里看见那公子粉嫩嫩的一张脸。
娘嗳,他比我还要适合做姑娘。
当然一切只是假象。
最后郑媛以强霸花魁为由被扣了一身的银两,顺便被踢出青楼,而那位花魁姑娘还躲在小房间里哭哭啼啼仿佛真的是个贞洁烈女受了委屈,被怜香惜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公子细声安抚。
山外的人真可怕,这一定是合伙算计她的人。
于是一纸状告到衙门,可惜路见不平的公子是衙门里大老爷的儿子,状没告成,板子却挨了不少,还是被打的莫名其妙。
更巧的是,一出衙门的门,就遇见一场大戏,旁边的花灯坏了无数,老妪头发花白,蹲在地上嚎哭,挡在她身前的是因一题输给她没能得到花魁双修机会的公子,而他的对面,站着的许多人人看似地痞恶霸。
“小子,你要多管闲事?”
“公子我从不多管闲事,管的是忙事。”
他穿的风度翩翩,头戴价值不菲的玉冠,器宇不凡活像是哪里的王公贵族,手里拿着一柄三十六股的玉乾坤扇。
以一对群,竟然还赢了。
不明白事态的郑媛以为是公子欺负了那群恶霸还英勇的站出来,做了一回好人。
她皱着眉头问:“你为什么要打人。”
手放在腰上,屁股还在发疼,可惜不敢摸,真像是个孕妇。
眼下她依然穿着一身男装,小公子眯眼瞧了她一眼,啪的一声合上纸扇竟好脾气的解释说,“打人,是看他们不顺眼。”
她不赞同的望了一眼四周,继续发表感慨说:“看不顺眼就要打人,那与穷山上的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