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注的赌徒_作者:禾郁(107)

2019-03-21 禾郁

  靳野就是一咳。

  林纾继续恶趣味说道:“我妈妈是个钢琴家,爱德华跟我妈是一个乐团的,喜欢我妈很久了。不过,我妈应该是不会答应。”

  林纾瞅着靳野仿佛吃了屎的表情,恶气终于出尽。也不开玩笑了,收起不正经,认真道:“我爸妈离婚了,我妈没有要到抚养权,所以对我很大方,近乎于补偿。”

  “你大概也听出来了,我妈,嗯……有些不谙世事?孩子心性,这么说可能准确一点。”林纾斟酌着用词,“然后,我爸那边,继母对我很好,但是我不喜欢,然后我爸因为这事对我挺失望的,所以,我差不多放养长大”。

  她捋了捋毛,有些难为情,但仍然道:“我妈家,条件还行,没什么经济压力,一门心思都在钢琴上,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她又想了想,“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天认识时,我请你喝了一碗鸡汤吗?”

  靳野想起那张蓝色的便利贴和上面秀气的汉字。

  林纾有些好笑道:“其实压根就不是我妈炖的,她大概连灶台怎么用都不知道。那是家里阿姨熬的,我估计她就把汤从锅里舀出来装到保温桶里,然后说是她炖的。”

  “是不是味道不错?”她笑眯眯问。

  靳野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听着,林纾也不晓得他在想什么,她站起身拿起手机,“我吃完啦,上楼复习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靳野看着她的背影。宽大的衣服衬的她愈发的瘦小,隐约可见纤细的腰肢曲线,不堪一握,他心里一时半会五味杂陈。

  怪不得她总有一种来去了无牵挂的自由感,原来是因为从小到大就没有来自家的羁绊和归属。靳野父亲虽然早亡,但蒋清丽给他的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爱护,与林纾的母亲截然不同,蒋清丽给了他母爱。

  刚刚在他面前眉眼弯弯当笑话似的说话,他却心疼的不得了。

  那么小的一姑娘,怎么可以活得那么漂亮?明明心里冷的跟寒冰一样,对别人却像个小太阳。

  其实林纾是在意的吧,要不然每次只要提到家里的事情,就喜欢左右言其它,扯一堆有的没的,然后找个借口溜掉。

  靳野抽出一根烟点上,把打火机放回兜里,走了出去。

  他不晓得明天依旧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第36章

  在靳野看来,有些落荒而逃的林纾回到房间后,站在窗户边发呆,看着柏油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一瞬间好想变成一只飞鸟,像阿飞正传里说的那种鸟——没有脚,一辈子只能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她看着叼着烟出门的靳野跟阿丘说了几句什么,方才一起吃饭的几个人呈鸟兽状散去,没多久两台型号一致的黑色轿车一前一后停在酒吧门口,靳野坐上了前面那辆,然后开走了。

  稀松平常的一个场景,也许每天都要上演几次,没来由的感受到了永远。

  ——亘古不变、周而复始的无法抵制的历史的洪流的那种永远。

  她突然想起刚刚呛他时自己的立足点——那就是靳野是有跟她结婚打算的。不过怎么可能呢?是什么给她的脸呢?

  林纾又看见了一个年轻的妈妈牵着梳羊角辫的小女孩去上学,小女孩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穿着小裙子一蹦一跳的。真好呀!她感慨道。

  结婚生子,多么平凡且普通呀,那个男人也会有结婚生子的一天吗?

  她想象不出他为人父的样子。

  他足够的特殊,不管命运给予他什么,全部照单全收,有着巨大的勇气迎面而上,在哪都注定是发光的生命体。

  靳野是没有考虑过把她领进门的吧,就像他后来也没有跟她提起过他母亲初次见到她是什么态度;就像他选择把她安排到酒吧而不是自己的住所——酒吧一个人们短暂驻足、来来往往的地方。

  她不过是他的一时兴起罢了,终有一天会对她失去兴趣。

  她林纾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而已,有着当代人都有的焦虑,忙着找工作,忙着赚钱,忙着养活自己,忙着摆脱掉糟糕的原生家庭。有了男朋友,也没有因此分散她太多精力,她本就抱着谈不来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想法,可是他却足够的用心,用心到甚至让她产生了天荒地老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