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想如果把自己放到相亲市场上去,应该是无人问津那类吧。现在的人,相貌、学历、家世,所有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放在秤上一分一厘算计的清清楚楚的,要门当户对的,试问哪个正常的家庭会考虑她呢?即便是她自认为还算拿的出手的学历,在复杂的人情世故面前也不值一提摆了。
世人都说锦上添花,可她里子就是一团走线错乱的棉麻。
她有一个混乱甚至难以启齿的原生家庭——父母过早离异,父亲另娶,还有一个哥哥;母亲离婚后没有再嫁,却有一个交往多年比自己小了整整十五岁的外国男友。
这样的配置,可以存在于小说里剧本里,却不允许出现在现实中。
路北已经看不到那两辆黑色轿车,她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带着寒意的风钻进来,刺得她轻微一哆嗦,回过神来后,林纾继续若无其事般投入到写论文中。
她的整个研究生生涯就是在跟着傅正清飞来飞去进行实地调研,帮傅正清翻译国外书籍文献,然后出版时再写上傅正清的大名,寥寥数笔就能概括,枯燥又单调。
早上的那通电话想手指上的一根倒刺在影响着她,微不可知却又无时无刻不感到异样。一上午删删改改,到了饥肠辘辘时也才比打开文档那刻多了一千来字,也就是她正常状态下一个小时的工作量,加上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大脑昏昏沉沉,接到骑手的电话时才清醒了几分。
趿拉着拖鞋准备开门时,走廊上突然传来几句交谈声,林纾脚步停住了——应该是清洁阿姨们。
“那小姑娘还住在里面?”其中一人问。
林纾突然有些好奇,靳野手下的人会如何评价她,便一手搭在门把上等她们说完。
另一个人像是点了点头作为回应,说:“看样子还是个学生,不好好念书找一份工作,成天就想着怎么傍大款当富太太,啧,如今的年轻人啊……”
她一愣,紧接着又听到另一个附和,“可不是,不过屋里头这位,我看没戏,老板都不往家里带,给扔进了这里,这不明摆着玩一玩嘛……”
两人的谈话一字不落的传进林纾耳朵里,她有些哑然,没想到原来在他们眼里她是那么不堪。反应过来后,林纾压下门把把门一开。
四五米外拿着用具的两个女人闻声看过来,见到林纾浑身就是一僵。林纾把她们反应看在眼里,冷笑了一声,怀里搂着假酒朝她们打了个招呼,继续往楼下走,下台阶时侧头对两人说:“你们继续聊,我在楼下吃饭,这下听不到了。”
然后留下面如死灰的两个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自己则去拿外卖。
她向来就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不会主动惹事,但是也不会让人骑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不过是背后有人乱嚼舌根罢了,林纾也没想着把这件事跟靳野说——可有个成语叫事与愿违。
直到她睡觉,靳野也没回来,因为中午听到保洁阿姨的话,林纾心里多少有些膈应,也没打电话问他的去向。
她一整天状态不是特别好,原本计划写完论文再从头到尾删改一次,到了凌晨两点多才堪堪落笔,又困得要命,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
第二天上午,她缩在沙发里改论文时,靳野满身酒气的回来了。
林纾早就见怪不怪,两人说了几句话后,靳野脱衣服进去洗澡。
等他擦着头发出来时,只见笔记本电脑摆在沙发上,林纾人却不见了踪影。
靳野喝了一通宵,此时及其疲倦,洗了个澡出来也没太缓过神。
从书房里找到材料的林纾从里面出来,见靳野即将在她方才坐的位置旁边坐下,吓得连忙惊呼,可到底还是晚了,不字刚发出来,靳野便已经坐下了。
随着靳野的重力凹陷了一块的沙发,波及到了他身边笔记本电脑旁边的咖啡杯,还有三分之二的咖啡顺势倒向了电脑的键盘上,原本还亮着屏幕的笔电快速闪了几下,紧接着黑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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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海造路一楼卡座说得正欢的几人,突然听见从楼上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林纾在原地爆发了。
她去书房前,刚把论文改完,想着去拿个东西再备份,哪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