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赫并不恋战,达到目的便无视形同残废的漠北双杰,催马上前,谭正春的九节鞭呼啸而来,夹带风声,专取要害,他轻松避过,奇怪一个人下盘不稳而不自知,手上功夫再花哨又有何用,瞅到一个破绽,大开大合的一刀,谭正春面色大变,兵刃立即失去威力,突然脸上一痛,骨头断裂声清晰可闻,无论如何也站立不起。
顷刻间解决三人,温祥不由得动容,匆忙回顾,见山坡上一个中年男子跨坐白驹,不是玉风堂主是谁。
半路杀出程咬金本是意料之外,薛子赫是罕见的高手,何况武功出神入化的杨怀风,这一仗占不了任何便宜,落得全军覆没那可极为不划算:“今日到此为止。”话音刚落,手上加劲,任适秋已是强弩之末,经不起不要命的强攻,眼看被逼到河边,退无可退,便让他趁空逃走了。
余者作鸟兽散,几节断剑留在地上,瞬间蒙上一层细沙。
“副堂主好兴致,大中午的到此游山玩水吟诗作画来了?”任适秋喘息未止,本能地觉出来者不善。
“却不想目睹姑娘身处险境,换做不晓事的还以为咱们幸灾乐祸来了。”
这话也够幸灾乐祸的,无论如何,玉风堂不计前嫌出手相助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人情欠下了:“多谢堂主相救,恩情改日必报。”
“任姑娘看起来知书达理,何以不知今日事今日毕的道理。”易岭信马踱了过来:“有人铁了心买姑娘一条命,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眼下玉风堂正值用人之际,何妨出任副堂主一职,一展所长,可谓两全其美。”
任适秋发誓她绝对是被副堂主三个字逗笑的:“薛副堂主另谋高就了?”
薛子赫对她的戏谑无动于衷。
沙丘的顶部传来一个声音:“姨娘——”
一匹马突然冒出头来,万峰人在马上,一手揽着敦敦。
又一个天大的人情。
有些事的确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唯一的办法就是面对。
“杨堂主盛情,小女子无德无能,承蒙错爱,日后效力于左右,鞍前马后,任君差遣,绝无怨言。”她拱手为礼,扬声对远处的杨怀风道:“但有一事,还望成全!”
第18章
薛子赫回到玉风堂第一件事就是亲自过问武妨的近况。
得到的回答是:“没死。”
那样折腾过,又关进水牢,小命还在堪称奇迹,薛副堂主很欣慰:“提出来,交给任适秋。跟她说任凭处置,不用向堂主交代。”
“可是……和死了差不多。”
听完描述,薛子赫死的心都有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直接撂挑子,谁爱管谁管,很快自我否决了。可以想见,新得一名爱将的堂主对他的处境一定幸灾乐祸中带着一丝怜悯——既然金口玉言承诺交出曾暗害过任副堂主的人,不可出尔反尔,还请薛副堂主如论如何予以摆平吧。至于濒死之人如何康复如初,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事到如今,只有亲自登门道出实情,再取得她的谅解。
玉风堂西北角的疏桐院常年空置,如今有了主人。堂主命人粉饰一新,移接花木,里里外外透着热火朝天。此宅原取自苏子瞻的“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之意,寥寥几株梧桐立在四周,残月东升,万籁俱静,颇有几分落寞的意境。前些日子工匠载种各类花卉,院中顿时变成百花争艳的景象,原先的清净安宁荡然无存。他对诗词园艺无甚兴趣,只觉突然从读书人堕落到暴发户,变化不是一般的大,当然随后听到更堕落的。
“应该全种果树,一年四季的果子都种上,每天都吃新鲜的!”
此语出自稚嫩孩童之口,末了拖上长长的尾音。不用想,一定是任适秋的外甥,那个每次见他都横眉竖目同时惊慌躲避的小屁孩。
台阶上的敦敦果然见到不速之客又恨又怕,嗖一声没影儿了。他顿时觉得自己像只恶犬,甫一出现便搅乱食草动物的世外桃源。
“为什么不种上草,再养几匹马,闲来骑马跑遍全城?”任适秋身穿白色劲装,几步来到阶前,见门前立着人高马大的薛子赫,方才说话的明明是敦敦,移形换影了?
“好主意。”
她不明白所指养马的提议,愣一下道:“有失远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