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需要什么老照片、纪念物,只要她还会思想,会呼吸,那么回忆过去就是她的一种本能。
想起他,不需要借助什么外物,对她来说,这是太轻而易举的事情。
项链在手里握着,一个人坐在床边。
客厅里,胡媚喊,“薛莲,你手机响了。”
“来了。”
她将项链放回盒子,就拉开房间门跑了出去。
啃着苹果的胡媚将手机递给她。
“喂,您好?”
“啊,刘老师,真是好久没有联系了。”
“嗯,好,我把地址用短信发给您,麻烦您了。”
是她高中时的班主任刘春林打来的电话,刘春林和薛杨的班主任是好哥们儿,两个人平时凑在一起帮了两姐弟不少,今天打电话来是说,他班主任那里还保存的薛杨的语文周记本,想了想觉得应该给薛莲做个纪念,于是让刘春林联系了她。
云海和津城之间隔着长江,快递走了三天,邮件才寄到。
薛莲拿着薄薄的包裹,用剪刀顺着边缘缝隙将胶带剪开。
语文周记本。
是津城高中的一个传统项目。
为了锻炼学生的写作能力,每一届学生必须要做的就是写周记,题目内容字数不限,合格与否由本班的语文老师说了算。
薛杨的语文并不好,她翻了翻,将近三个月的周记基本上都是流水账,字迹也并不工整,可她看得认真仔细,也多亏这没什么营养的周记,薛莲看到了前几年的天气,记起了某一天两姐弟吃到的热面包,哪一天迟到了。
本子翻过三分之二的厚度,周记也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了,有了薛杨自己的思考。
纸页轻轻翻过,用蓝色的圆珠笔写了四个大字,我的姐姐。
“我的姐姐,不知道是如何学习来做一个女孩的。
她总是不说话,但是笑着。
人群里,她总是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笑着。
像一块棉花做的石头。
在我年幼的时候,她学着做妈妈和爸爸,她还要为了我当好一个姐姐。
我总觉得我的姐姐很是富有,她总是从那瘦弱的身躯里不停不停的掏出爱给别人,我怕有一天,她什么也不给自己剩。
我十五岁了,想要保护姐姐。”
稀疏的眼泪落在纸面,裹着蓝色圆珠笔的笔迹晕染开来,她合上周记本,头埋进双膝之间,哭出声来。
司法考试结束那天在下雨。
考场门口堵了许多等到考生的人,恋人或家长,撑着伞,快要将天空遮蔽。
她被人群挤来挤去,好不容易突出重围,就看到了周峋。
九月的云海已经有些凉了。
他穿着白色的短袖,黑色的运动长裤,脚上的板鞋还是几年前她看网店打折买的情侣鞋。
水嫩得像个大学生。
温和又从容的等在那里。
他面上的表情太过淡漠,让人觉得他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在等。
一把黑色的大伞撑在她的头顶,“走吧。”
人群再次挤过来,她迷迷糊糊地被他揽着肩带走。
两个人坐在火锅店里的时候,薛莲还没反应过来。
隔着沸腾的汤锅,水汽氤氲,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你……”
“吃饭。”
周峋截住了她的话头。
“哦。”
她并不知道,短短几个月,津城被一则消息掀翻。
由周氏少东创办的计算机视觉公司将总部搬至云海市,疑似正式退出周氏的管理职位。
“你少放点辣椒。”周峋皱眉,她几乎快将调料盒里的剁椒倒了一半。
薛莲有些无语,是他带她来吃火锅的,又限制她吃辣,“那吃什么火锅,去吃水煮菜不就好了?”
“……我错了。”
周峋从善如流,拿过她的碗给她夹刚烫熟的蔬菜,是她喜欢的海鲜菇。
“你还是别这么好脾气了。”
他笑,“我说你怕什么?”
“没怕。”
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笑,“没怕你不敢看我?”
“……”
薛莲从第一眼见到周峋开始,就觉得周峋长得很帅。
是那种,可以一下子让她神魂颠倒的长相。
爱一个人,觉得他的眉眼脸庞都是按照你的理想型标准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