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筷子,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周峋,和我在一起,你会有麻烦的。”
“你都说了,是我有麻烦,不是你。”
“我宁愿我有麻烦。”
薛莲拿起旁边的书包,起身走了。
再次见到周峋,是在十二月,在胡媚工作的夜场里。
那天晚上,云海市大雪纷飞。
胡媚喝醉了酒,走不动道,凌晨了给她打电话。
薛莲迷糊着穿衣服起身,打了车过去。
一到了那个夜场,她就在门口掏手机打电话,打了好几次才打通。
她急着出声,“在哪儿呢你?”
“薛莲?”
是周峋的声音。
想想胡媚的工作,又想想他从前在欢场上谈生意的样子,薛莲冷静下来,“胡媚在旁边么?”
“胡媚?”
“就是这个手机的主人。”
“哦,她在,就是醉的不省人事。”
“人在哪,我进去。”
片刻,她循着酒保给指的路找到了胡媚。
包房里,就剩下一个周峋,还有个睡得死死的胡媚。
看见门口的人,他站起身,“薛莲。”
她点点头算打招呼。
不很想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要和他无关,就做的绝一点。
周峋帮着把胡媚扶上出租车,她说了谢谢,打算关车门的时候,骨节嶙峋的一双手拉住了。
“我把公司搬到了云海,以后我会长期在这里。”
“……”她有些傻了。
“你说怕我有麻烦,薛莲,我不怕处理麻烦,我怕孤单。”
话说完,他将车门关上。
她不知道这一刻自己在想什么,只是透过车的后视镜看到,他高大的身影混合着夜色,像是一团雾。
一路上,车窗划过流光溢彩。
忽然想起十六岁时为了见他而耍的小心机,眼泪登时就流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薛莲有些费劲地将胡媚带回了家,扔在沙发上。
一边流泪一边笑着说,“小狐狸精,你先睡会儿,等我把他找回来再来照顾你。”
然后她站起身,一路奔跑。
楼梯间的感应灯跟随着她奔跑的步子亮起来。
人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十六岁那一年。
跑到楼下,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周峋住在哪里,又要到哪里去找他。
情绪上涌,理智全无。
她站着灌木丛旁边哭,“周峋,周峋。”
路灯拉出一道高大的剪影,与她的影子并肩。
“哭什么?”
周峋就站在她的眼前。
“不是挺硬气么?背过我就哭?”
刚刚他怕两个女孩子深夜回家不安全,就开了车跟在身后,他坐在车里,看着薛莲带着胡媚上楼。
雪花有些遮了车窗,他打开雨刷,点根烟,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再次看向那栋楼的时候,楼梯间的感应灯一层一层很快地亮起来。
像是感应到什么,他心跳的厉害,连大衣都没披,就那么急匆匆地下了车。
薛莲走在冰雪里,周峋确定,她是来找他的。
冬天,深夜,雪。
她哭着说,“周峋,我想嫁给你。”
周峋怔愣住,像傻了一样。
看面前的男人没什么反应,薛莲哭得更厉害了,他已经不喜欢她了么?
好半天,男人有些僵硬地开口,“不是,我说,嫁给我这件事儿让你这么难过么?”
哭声不止,他只得在心里叹口气,惯着吧。
周峋强装镇定,蹲在她身前,捧起她的脸,擦擦眼泪,人嘶哑着嗓子开口,“别哭了,怪让人难受的。”
“那你娶不娶啊?”
“你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来,薛杨葬礼自己办,哥哥欠债自己还,自己生病不让陪,怎么,现在求婚这事儿你也要自己来?太霸道了吧。”
她只是抽噎着,没作声。
“你总得给我个机会,好好把你带回去。”
薛莲小声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十六岁,那会儿我就喜欢你了”。
“你够了,让你别再表白了,能不能别什么都抢在我前面?”
她有些乐了,擦擦眼泪,头耷拉在他胸口上,“那换你来,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