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威用力甩开他黏上来的身体,吼道:“你他妈给我滚远点!”
他转脸朝替他收着表盒的小弟喊,“快把那块表扔了!”
然而小弟也愣了,外面动静大,一直在让他们开门。小弟受了催促,脑子并不清醒,见面前有一桶装着啤酒的冰,他忙不迭将烫手山芋扔了进去。
但太晚,证据还没来得及彻底销毁,门就被人从外打开,迅速涌进来数十人,持枪将他们包围。
路新南几乎是被吓得钉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发觉自己两条腿在抖。
从一群便衣之后,走出一位身穿警服的警官,他眼睛扫过路新南,最后到沈威身上,语气客气,但听上去很是冰冷:“我们接到群众举报,你们这边有人非法交易国有财产。”
“……国有财产?”沈威看向身边的路新南,一脸怒疑。
路新南哪里知道怎么回事,支吾半天,还是警察先生接过话:“是的,二位,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原来,路与在拿到太阳神之后,并没有立即暴露。他先将太阳神以他父亲的名义,捐赠给了国家钟表收藏馆,然后借最后缅怀的理由,带回了东南山别墅,再利用路新南的贪欲,引他上钩,才成就这么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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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定辰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一天,能在警察局门口扬眉吐气,不用听着警铃就腿软,好歹硬气一回。
他手里拿一个文件袋,厚厚一沓,全是路新南父子的脏与不堪。
内幕交易、行政贿赂、买_凶_杀_人——怎么着也能把牢底坐穿了吧。
他理了理自己的卫衣领口,和两根帽绳,如同要去谈一场事关千万的生意,走到警察局的前台接待处。
但还是改不了遇上大事便畏畏缩缩的毛病,将文件袋扣在桌上,话里还结巴,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警察同志,举报……有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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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到,董卓遭司徒王允设计引诱,一朝赴死,可谓是大快人心。正所谓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说书人慷慨激昂在三国中铺洒满腔热血,台下观众一片叫好。张自纭坐在楼上的雅座,也跟着鼓掌,脸上带笑,颇为赞同。
他身边坐着路与和姚寒露,一男一女,只顾嘴巴上研究菜色,对老头子反倒视而不见。
虽说心里多少不乐意,但过几天这俩孩子就要走了,他也不好闹脾气,只得继续听评书。
而路与看出师父的不高兴,端了两杯酒过来,要敬他,“师父,受我一杯。”
张自纭哼哼两声,接过,望着杯盏里晃动头顶灯光的液体,心里有些发酸。
终究要别离——他叹了声,后又笑了,说:“别的就没有,祝,平平安安。”
“谢师父。”路与收下,抬头一口闷下。
姚寒露在侧,看得心惊。心想,他什么时候会喝这么烈的酒,待会儿酒劲上来,会不会不舒服。
但没想到张自纭这边还想着她,从口袋里摸出件帕子,送到她跟前。
她不解,抬头问:“这是什么?”
“你揭开看看就知道了。”
姚寒露疑惑地将帕子打开,一块手表立即映入眼帘——这正是前些日子,张自纭说要送了儿子随聘礼的那块女士表。
她一时语凝,过了会,才抬头看他,“师父……您不是说,这是送您儿子的吗……”
张自纭大笑,朝路与看一眼,说:“这可不就是我儿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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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来不会喝酒,跟张自纭两三巡下来,送他回别墅时,他人已经醉得差不多了。
公交上枕着她的肩膀,拦不住地蹭,像小动物似的。到别墅,跟阿姨一同送他回房间,他也拽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半步。
她如他愿留下,帮他煮了醒酒汤,两人都洗过澡,很快就都躺在了床上。
他醉意还在,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头,一直在笑。
她倒是有些累了,缩进他怀里,闭上眼,听远远近近传来的钟表嘀嗒声,时间在流逝。
“姐姐,”他忽然喊她,散去她一点儿困意。
她“嗯”了声,在他胸前微微,动了动。
他也不说,还在喊,她也不厌其烦地答应。
过了会儿,他说:“寒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