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_作者:王橘子(96)

2019-03-17 王橘子

  而今日他身上尽是,黑色的T恤衫打磨的锋利的少年棱角。

  感情里都是自私的,她也不例外。属于路与的一切,她希望,只属于他自己,或者属于……她。

  在她挣扎之际,路与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对正在给他上药的小妹说,“待会儿麻烦给我这个药水。”

  姚寒露看向他,有些愣住。

  “我,背上也有蹭伤。”

  小妹笑了笑,“那我现在就可以帮你上啊。”

  “不要,”他在两个女生的注视里摇头,“我不想脱衣服。”

  小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边收拾盘子,一边往收银台的方向走。

  姚寒露跟过去结账。

  “碘伏五块一瓶,加上棉签还有清洗费,一共是十二块。”

  在手机支付响起的提示音里,小妹将□□和药袋递给她,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好奇,“你们也在附近上学吗?”

  “嗯,”姚寒露接过塑料袋子,“我是A大的,他——他还没上大学。”

  “高中?”

  “嗯,差不多吧。”

  她不愿透露过多,抑或可以说,是不想将路与的病说与其他人听,因此含含混混敷衍过去。

  小妹有些不依不挠,“那你们是姐弟?还是……”

  姚寒露打断她,“他是我男朋友。”

  “噢。”小妹点点头,伏身在记账本上写了些什么,语气里淡淡的失落。

  走出药店,姚寒露为安慰刚上过药的路与,到隔壁的小超市买了两个甜筒,一人一个。

  结果等她将自行车从药店旁的空地上推出来,交付路与拿着的两只甜筒就剩下一个——消失的那个,已经安然躺在了他消的胃里。

  “你怎么吃这么快?”她不禁感叹。

  “嗯,”路与把给她留的那一个递过去,用没上药的那只手,接过她推来的自行车,“它太小了,一口就能吃完。”

  “是吗?”姚寒露不太相信,对自己手里的那个仔细地研究了会儿,“不小啊,两块钱一个呢。”

  她舔了舔甜筒上面的粉红色旋状奶糕,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姐姐问你啊,刚刚那个女孩子,你觉得她可爱吗?”

  她猜他不明白心胸狭隘这个词,所以如此得寸进尺,非要在无数朵花里,让他分出个孰高孰低。

  他自然不会让她失望,认真反问:“哪个?”

  她感到片刻的满意,但贪心得到更多,“就是药店里面的那个,帮你清理伤口、上药的。”

  “哦。”他恍然,认真思考了会儿,回答说,“不可爱。”

  “为什么啊?”

  “她帮我上药,让我很疼。”路与把上了一层暗棕色药水的手,放至她面前,慢吞吞地道出原因。

  姚寒露也不明白自己如何一下豁然起来,为药店小妹想着理由开脱,“那是因为你伤口里有病菌,只要是上药,都会疼的。”

  他顿了顿,“才不是。”眼睛盯着地面,“姐姐,就不会让我疼。”

  姚寒露听到这个回答,不知不觉翘起了嘴角。她咬了口手里的甜筒,草莓味的,有点甜。

  她回想今天一天,也是这种味道,闻起来虽然酸酸的,但融化在舌尖的,却是消暑的甜。

  又想到钟表店、作坊和那面挂满了手表的矮墙,心里生出不解。

  “为什么会学钟表呢?”

  她想不明白,祖父和父亲在钟表行业取得的成就早已珠玉在前,而他明明处境如此艰难,却仍然对此兴致浓厚,几十年如一日,分秒不辍。

  自言自语的一个问题,她没想过他会听往心里去。

  待空气里静了数秒,他出她意料地回道:“因为钟表是不变的。”

  世事,人人都称难料。

  人心,更是皆知的易变。

  但钟表,它不会变。一个小时只有六十分钟,而一分钟下,是富有规律的六十次跃动。

  是时间赋予了它生命,而它完成伟大的测量——在它有限的生命内,测量无限。

  钟表师把一生托付给它,它则度量着无数人的一生。它既是钟表师的作品和荣誉,也是钟表师的缩影。

  “爸爸说,喜欢一件东西,开始的时候就要想好,是不是真正喜欢。如果喜欢到一半,就放弃了,那是在浪费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