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娘子哈哈笑了两声,道:“你要这么较真就没意思了,横竖我是好意,领不领是你自己的事。再说了,你和顾二爷如何,我还真不感兴趣,你要不爱听,就当我多嘴得了。”
姜知甜垂眸顿了几息,道:“我问四爷的行踪,并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是寻常的关心。
从前他做的所有事,我并不是一味的懵懂无知,只不过他不愿意让我知道,我便领了他的情,也免得见了面,互相谢来谢去,反倒辜负了他这份心。
但事情一件比一件难办,我总觉得要出事。”
许娘子瞅她一眼道:“人嘴两张皮,怎么说都有理,我才不管你怎么想,你和他之间又怎么样,可这红口白牙,无端端的,你别诅咒他啊。”
姜知甜不说话了。
许娘子见她示弱,却不肯放过她,又问:“就算顾四爷出了点儿差池,你又能怎么样?”
这个问题,姜知甜不愿意作答。
有些事,最好不要“假设”。
也许她会答:哪怕倾尽所有,她也愿意救顾知远于水火。
但因为事情并没发生,说再多都像是沽名钓誉。
也许她会答:尽人事,听天命。
可相对于顾知远为她做的所有,未免显得凉薄、无情。
她唯愿这样的“假设、如果”永远都不会发生。
日子平静无波,姜知甜除了继续打理草龙珠,再就是理帐,跟着苏嬷嬷继续识字。
顾知慕来过几回。
尽管两人都没再提“夫妻之实”这样的话,姜知甜待他也一如从前,可他已经知道了姜知甜的心思,也隐约察觉到,两人不可能毫无芥蒂的重归于好。
他觉得遗憾,更多的是愤怒和不甘。
在这段夫妻关系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他挑剔姜氏的份,可谁想她的挑剔比他要严苛得多。
他必将前程似锦,自然不甘于向这么个寻常女子低头、屈服。
他一直等着姜知甜俯就,可她的态度自始至终都那么淡漠。
或许当初成亲之际,不愿意的不只是他自己。
秋雨缠绵,已经下了一夜一天。
顾知慕顶雨来看姜知甜。
姜知甜请他进屋,让人去熬姜汤,又亲自拿了他的换洗衣裳。
屋子里进进出出都是人,顾知慕站在那儿,环视着这屋里的一切,尽管所有人都在围着他转,他还是觉得格格不入。
他没换衣裳,只对姜知甜道:“我打算过几天出门。”
姜知甜替他倒了杯热茶,点头道:“哦,好,二爷要去多久?我让人帮二爷收拾行李?”
她问得犹豫,十二万分的不诚心,分明是推脱之意。
顾知慕身边有阮氏,还又收了个十六岁的良家姑娘做通房。
倒不是贪图鱼水之欢,就是想热闹些,或者还有赌气的成份。
他身边不缺人照顾,因此顺水推舟的道:“不用,阮氏都准备好了。”
姜知甜便点头,道:“我祝二爷一路顺风。”
顾知慕问:“你都不问我去哪儿?去做什么?”
姜知甜道:“二爷有远大前程要奔,不用问我也清楚。”
这倒让顾知慕哑口无言。良久,他问姜知甜:“若我高中归来,你肯同我去京城吗?”
姜知甜愣怔抬头。
顾知慕问得十分认真,多日沉默的抵抗,让他眉眼间总是带着怨尤和不愤,可如今竟有三分可怜,两分委屈。
姜知甜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声音:“二爷……”她垂眸抿唇,继续道:“等二爷考中再说吧。”
顾知慕问她:“你不信我?”
姜知甜摇头:“我不知道。”
顾知慕扬声道:“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寻常,你说的那些不过是借口,我都知道。你最担心的不就是我会始乱终弃,一旦高中,就置你于不顾吗?”
姜知甜抬眼,用一种十分认真的语调道:“二爷既然问到这儿,我便说说我的心里话。不错,这既是我最担心的,也不是最担心的。”
顾知慕一脸委屈的瞅着她。他不信她能说出花儿来。
真是可笑,就因为担心未必能发生的结果,她就毫无缘由的抵抗和排斥他,这对他不公平。
姜知甜道:“打从顾先生有意结亲之始,我就知道这门亲事不配。顾二爷是举人,我只是个寻常乡下女子,除了这一张还算说得过去的容貌,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