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甜不想听。
说来说去,就那一个字:穷。三个字:没办法。四个字:是被逼的。
可又有什么用?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与其她们两人在这儿抱头痛哭,不如先解决当前必须解决的问题。
她道:“我去五爷爷家问问。牛和车肯定是要赔的,但赔多少,得和五爷爷商量,不能谁跑来说个数就是谁。”
昨晚是七叔,谁知道今晚是谁?
张氏犹豫的道:“要不还是我去吧。”
她一个女孩子家,哪怕岁数再大,在这村子里也没说话的余地。
可自己到底是慧慧的亲娘,真要撒泼打滚,族长也得让她三分。
姜知甜解了围裙,道:“您别怕,我就是顶着让人打几个耳括子,也不会让咱们家吃亏。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我哥病着,赔也不是现在赔。”
好像一夕之间,姜知甜便多了几分挺身而出的勇气和果敢。
张氏既心酸又感动,不管怎么说,这个家多个人撑着,她就能轻松些。
姜知甜口中的五爷爷是父亲姜若的亲五叔,两家还没出五服。
但这村子里几乎全是姓姜的,没出五服的多了,可乡下人自己日子都不好过,况且又都是“气人有,笑人无”的性情,也没谁肯对姜若这一枝子的人多几分同情和怜悯。
姜知甜到的姜五爷爷家时,他家大门还关着。
她一敲门,先听见一只狗的狂吠,紧接着有爪子挠门的声音,那狗吠就在跟前,好像那狗会突然冲出来,咬姜知甜几口的模样。
姜知甜吓得脸色惨白,两腿发软。
她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真想转身就跑。
可那哪儿行呢?
她紧握着拳头,长吸一口气,喝呼道:“呔——”
那狗才不怕她,继续狂吠。
姜知甜左右四顾,真想找根趁手的棍子。
不是为了打它,就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姜四媳妇听见狗叫,出来开门。
门才开了一道缝,一条土黄色的狗便朝着姜知甜扑了过来。
姜知甜尖叫一声,猛的一跺脚:“滚开。”
姜四媳妇喝呼住那狗,惊讶的问:“哟,这不是甜甜吗?你怎么一大早过来了?”
那狗虽然没真往姜知甜身上扑,可是龇着牙,伏在地上,朝着她低低的吼着。
姜知甜道:“我来找五爷爷说点儿事。”
姜四媳妇道:“进来说。”
姜知甜盯着那狗,一步都不敢动。
她一动,那狗就稍着她。
姜四媳妇笑道:“你别怕,这狗不咬人。”
姜知甜怎么那不信呢,真要咬了,算谁的?
她道:“四婶,我怕狗,你把狗先圈起来行不行?”
姜四媳妇蹙了蹙眉,嘟囔道:“这狗真不咬人。”
姜知甜道:“四婶,这狗毕竟是畜牲,它要不咬人,您怎么说都行,可要是它真咬了人,我可不依的。”
姜四婶不高兴了,嘀咕道:“不怪你没嫁出去,事儿可真多。”
到底一脚踢到狗身上,喝斥道:“滚出去。”
那狗低嗷一声,撒腿跑出了门。
……
袁家,袁大娘抱着孙子袁虎子在炕上玩儿,袁大嫂在堂屋做饭,就听着门外头有人拍门。
袁大嫂赌气囔囔的道:“这大清早的,谁啊?”
袁大娘没好气的道:“开门得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袁大嫂手里拿着烧火棍就往外走,袁大娘气得喊道:“你走动都拿个烧火棍,那上头还烧着呢,不怕烧了屁股啊。”
袁大嫂低头瞅了一眼,见烧火棍真冒着烟儿呢,忙按到一旁的鸡槽子里。
大门一开,袁大嫂愣了:“姨母,你怎么这么早……”
张大娘由张愉扶着进了院儿。
袁大娘听声儿忙迎出来:“姐,你怎么来了?”
张愉客客气气的管袁大娘叫了声:“姨母。”
袁大娘一看他就来气,白他一眼道:“你这又是犯什么事了?一大早就挫弄你娘走这么老远的路来这儿?”
张大娘心疼儿子,抓了袁大娘的手道:“不怪他。”
袁大娘没好气:“你这儿子不学好就是你宠的,小时候不懂事,你从来都不管,如今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成天混日子,你还不管,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