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看了疼得弯下腰来,却被后面的上京卫死死抓住的白维扬,冷笑一声,道:“四公子,你在外面逍遥快活不好么,怎么要回来蹚这一趟浑水?”白维扬还笑,一笑,血就从嘴角淌出来。他看着对方,道:“得了,韩退思呢?我不想听你这么一条走狗讲话。”
那人被他唤作走狗,僵硬的脸上有了些表情,正欲发作,远处已经传来了马蹄声。韩退思当然来了,围捕白维扬他怎么可能不来。远远地便看见韩退思披着一件斗篷缓缓而来。他淡淡笑着,气度闲雅,和那边落魄的白维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韩退思一路走到岳知否的面前,他打量了一下怒目圆睁的她,笑道:“也算是老相识了,当年杀死三头虎那个小丫头就是你吧?几年不见,倒是标致了不少。”岳知否冷哼一声,道:“什么几年不见,在京畿的街头,我不是见过你了吗?如何,在闹市大肆公报私仇,皇上是怎么说的,害得你不得不躲在这里一晚上,偷偷伏击?”韩退思闻言,只是收起了笑容,那副平静的神情,岳知否认得。他每次被刺中痛处,暴怒不已的时候,都是这副平淡的神情。
旁边一个上京卫见主子这个表情,忙谄媚地上前,冲着岳知否就是一脚。岳知否根本不哼声,仍用带着讥诮的眼神,直直地望着韩退思。
韩退思淡淡地瞥一眼后面的白维扬,又看她,道:“他们白家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死心塌地的,到了这个时候还为他卖命?”
岳知否瞥他一眼,看向一旁的叛徒,咬牙切齿地骂道:“姓韩的给了你什么好处,卖主求荣的无耻之徒!”
叛徒听得她在新主子面前说这种话,心里又急又恼,弯下腰来,一手揪起她的衣领,瞪着她,岳知否冷冷地直视着他的眼睛,神情中尽是鄙薄。叛徒一手将她摔在地上,她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薄的囚衣,撞在被水浸透硬邦邦的滩涂之上,全身都疼得厉害,可她只是不做声,死忍着。
白维扬站在一旁,冷眼旁观。韩退思回头,看见他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情,便笑着对岳知否说道:“五年前的事情还不能让你醒悟过来么,你看看你的主子,他就像看戏一样看你被折磨。”岳知否当然知道这是故意的挑拨,韩退思向来都不会让他的仇人们痛痛快快地死去,她虽然心里对此是有一根刺,可新仇在前,她是不会去在意旧恨的。她冷笑着不理会韩退思的挑拨离间。
白维扬神情一直都很平静,这样的情景,他已经看过一次。韩退思虽然是个可怕的人,他聪明,他知道每个人心里的弱点在哪里,可他对于面前这个把自己的软肋都藏在心底的岳知否,却是一次又一次地束手无策。韩退思回头看一眼白维扬,忽然间笑着,对岳知否说道:“好啊,你不信是吧?我就让你看看你这个主子,到底有多冷漠无情。”
他伸手接过旁边一个上京卫的佩刀,就要往岳知否身上刺去。岳知否睁着眼看,根本就不为所动。落到韩退思手里,从来就没想过活命,只是这个时候,忽然间,忍不住想看看白维扬是什么反应。白维扬侧过脸去,似乎有些嫌恶,他说道:“够了,韩退思。你喜欢怎么折磨,回去再折磨。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喜欢看这种把戏,我可不喜欢。”
说话的时候仍是他惯常的那种懒洋洋的,满不在乎,局外人一般的语气。岳知否听了莫名觉得有些难受,可一抬眼,却望见他往自己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没有紧张,没有担忧,只是随随便便的看了一眼。
第13章 虎落平阳
他知道韩退思在这里,岳知否就绝对不会像在京畿的酒肆里的时候一样忍气吞声。他是在转移韩退思的注意力。是在替她解围。
果然,韩退思听到白维扬说话,得意地笑了笑,道:“好。”转向岳知否:“怎么,你听到了吗?”敛了笑容,冷声命令道:“带回去。”上京卫们立即把他们俩都绑了起来。
等到白维扬和岳知否都被绑得动弹不了的时候,韩退思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饶有兴致地站到岳知否旁边,睥睨着她,道:“忘了告诉你,这位靖安司密探。你们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两个密探,其实早就投到了我的麾下。没有他们拖着你们的行进,兴许我还不能及时从京畿赶过来呢。”他还转过身去,看一看蒙着面的那位叛徒,又对岳知否说道:“这还得谢谢你这位好兄弟,有了他,对付你们这种讲义气的蠢货,实在容易透了。”他又看看被丢在岳知否旁边,双手都被反绑在背后的白维扬,挑了挑眉,轻蔑地道:“白四公子,好久不见,你比以前糟糕多了。”白维扬懒懒地抬抬眼皮看他一眼,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