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旺暗道一声不妙,也不好多言,带着人回去复命。
魔君与清潼一眼便认出景辰的随身玉佩。清潼颇为纳闷,谁能拿到景辰近身之物,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她的床底下,丝毫没被人察觉。魔君展开画轴,画的是同窗共读的场景,倒也不算出格。可画上两行蝇头小字写的却是两首诗。
一首写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是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景,只影为谁去?”另一首则只写了两行“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魔君可以断定这两首诗肯定是他们的亲笔字迹,还盖了两人的私章。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清潼,眼里闪过一丝愤恨与悲怆。
那一眼击碎了两人间的信任。清潼眼含泪光,颤声道:“你不信我?”
魔君垂下眼,一言不发。
清潼的泪水早已决堤,哭道:“我没见过这幅画,更没收过他的玉佩。”
“初六那晚,你可真如橙月所说,不在未央宫里?”
“是。那晚我不没在未央宫。我去了兰贵人的曼音阁。她奉景辰的命令查探淑妃中毒一案,收集到一些证据。我去那里跟她详谈,不知怎的就睡着了,在她房里过了一宿。”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再查淑妃的案子,为何你就是不听?”魔君大喝道:“兰贵人,魔后所言可是属实?”
兰贵人面色如常,不慌不忙道:“魔后所言,俱是事实。”
娴妃不屑,“兰贵人是连亲王的人,自然会替你们遮掩。若是不动大刑,恐怕不会吐露实情。”
清潼大怒道:“娴妃,你这话是认定本宫与人私通了?兰贵人与我平日从无交集,为何不足为信?就因为她所说的,跟你们想要的结果不一样吗?魔君,今日是我生辰,却凭空生出许多事端,必是有人刻意安排,离间你我夫妻感情。望魔君莫要中了他人奸计。”
魔君没理她,顾自吩咐道:“御林军听命,把长信殿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不得私自向外递送消息。违令者斩!”他又看了眼地上的橙月,露出无比厌恶之色:“无论你所说的是不是实情,你卖主求荣,朕留不得你。”
橙月不等他说完,兀自惨笑一阵,说道:“奴婢今日来,早就做好了一死的准备。可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魔君不要被她骗了才好!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魔君的骨肉。奴婢愿以死明志!”橙月说完,爬起身来,竟一头撞向殿内的廊柱。脑浆崩裂,鲜血四溅。在场的宫妃无不花容失色。
清潼因为愤怒与伤心动了胎气,此时更是按捺不住,把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魔君一个箭步扶住她,动作温柔地替她拍背。待她平复些,魔君替她擦干净嘴角,低声说道:“是朕的错。没想到好好一个生日过成这样。我先送你回宫吧。”
清潼按住他的手,问道:“你信我吗?”
“我信。我当然信。”魔君温柔地将她抱进怀里,扬长而去,只留下长信殿里满室的血腥和呆若木鸡的妃嫔。
第49章 曼音阁内审贵人
福旺公公走后,未央宫里人心惶惶。魔君一向疼爱魔后,闹到要搜宫恐怕是出了塌天的大事。阮绮坐立不安,差了好几波人前去打探,奈何长信殿里灯火通明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左等右等,魔君却亲自抱着魔后回来了。阮绮等人皆是长舒了一口气,匆匆迎了上去。
魔君把清潼安置到床上,轻抚她的泪痕道:“折腾累了吧?早点休息。”没等她回答,便点住了她的睡穴,继而吩咐阮绮好好照顾便独自离去。那背影无比萧索孤寂。
他寻了处僻静的角落,席地而坐,泪水忍不住汹涌而出。不知过了多久,他重新站起身来,面上又恢复到从前不喜不怒冷若冰霜的样子,大踏步朝着曼音阁而去。
曼音阁不比未央宫,一眼便可以望到头,统共只有四五个人伺候。魔君将宫人们分开,挨个审问。早有不经事者将初六那晚兰贵人特意遣散众人的事告诉了魔君。魔君不露声色,召唤兰贵人前来。兰贵人对着魔君既不逢迎也无惧色,任他软硬兼施,就是油盐不进,一口咬定当日曼音阁里只有她与魔后二人。
就在魔君打消疑虑的当口,跪在一旁的小太监,突然颤声道:“魔君,奴才第二日打扫庭院,捡到一支玉箫。”
魔君横眉。那小太监急急奔去自己房里取了玉箫跪献魔君。魔君的手停在半空中,无力把玉箫拿起。不用细看,他也能认出那是景辰之物。他一扬手,小太监连同玉箫飞出去老远。小太监跌坐在地,吐出一口鲜血。而玉箫落在地上,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