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低头局促地处理,伤者却全然没有知觉似的。
常烟安静地安坐着,手被他紧紧攥着,她心里倒是没了下午的气愤,充斥在脑海心尖的,都是迷茫和不安。
“你是怕我担心,还是觉得我不懂,所以……懒得说?”
手上的血浸透了白色纱布,红白相间显得触目,正细心用胶带封口的人手中一顿,再抬头,眼底染上一抹恐慌。
在常烟面前,他的情绪从不隐瞒,也无力隐瞒,因为他总是患得患失,常常因为一句玩笑话而失了分寸。
经常在耳鬓厮磨间,他占据主动,要在关着灯的黑夜里逼她一遍一遍说“我爱你”,又要她在白日里将心声吐露,无论大事小事,他总要亲力亲为。
有时候他是天,有时候他又是乌云。
常烟豆大的泪滴掉下来,她抓住了脑海里那抹光,因此更加低落,“你只想左右我,忘了上次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把我当妻子的,说好要向我袒露一切的。”
“你觉得我只在乎你的钱,还是当我只是宠物?”
自己就像一只开膛破肚的鱼被摆在他眼皮底下,几片鳞几斤重都被他摸得彻彻底底,可反观他呢,把自己裹得严实,不露痕迹。
连迟依旧不肯开口,垂着头还在钻研那块纱布。
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格外惹人恼怒,常烟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推他一把,“现在你告诉我,公司是不是出事了?”
“……做生意有赚有赔很正常,过几天就解决了。”
他吞吞吐吐,言语闪躲,平时在外面那些商界大拿面前都未曾露怯的人,偏偏在这个软乎乎的家庭主妇面前伪装不力。
其实幻影到底遇到了多大的危机,在常烟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只是这间公司是连迟的心血,稍微有点磕碰,他心底便肯定难安。
同床共枕眠,这么多日子,他居然不显山不露水。
常烟气的眼眶通红,她起身跑到屋里换上外出的衣服,吸着鼻子再也不言语。
“这么晚了,你换衣服干嘛?”
钳子般的手抓着她的腕,剑眉下是一双不甚赞同的眸子。
无力感愈演愈烈,他像个孩子似的,明知道这样做不对,却还是霸道的坚持,心虚地想要抓紧眼前的一切。
常烟大力地甩开,怒声道,“等你想明白了再来找我吧。”
“你到底想当我的丈夫还是我的救世主,想通了告诉我一声,到时候全都如你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连总裁前期高光时刻太多了,我准备让他在最后来个追妻火葬场,反正当初娶得那么容易,后面怎么也得受点罪啊。
他当然还是不会破产的,公司危机也不是常烟引起的。
第51章 父女相见
将手缝的粉红色小上衣放进黄梨木的盒子里, 傅荔之拿起手帕擦了擦额头上汗渍。
她不便行走,便常坐在屋里缝缝补补,一掌深的木盒已经密密实实被压满了婴儿的小衣裳, 男孩女孩皆有, 丰富殷实。
胡安妹端洗脚水进来, 近些日子家里少有人打扰,比以前不知清净了多少,她也生活轻松了些。
“烟儿还没怀呢,你就做这么多衣裳了,”她蹲下身子, 将双手浸入温水, 细致按摩傅荔之的双脚, “你要是想她, 就打个电话把人叫来。”
这一大盒子花花绿绿的婴儿服摸上去柔软贴身,都是上好的布料,常烟那双巧手也遗传了她的,极其灵巧。
她左右端详, 又无奈叹气, 垮着背,“有些事我还没放下, 也没脸见她。”
夜渐渐深了, 胡安妹收拾好一切便回屋去休息,春末的风略微干燥,从纱窗的缝隙溜进来, 像双温柔安抚的手。
傅荔之在这风中渐渐生了困意,手中还拿着半成品的小裤,眼皮缓缓阖上。
防盗门响起轻缓的敲门声,在空旷寂寥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两扇卧室门紧紧关闭着,胡安妹早就两耳不闻,最先被吵醒的还是傅荔之。
她用手机打电话叫醒了胡安妹,终于有人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名男子,身穿蓝黑色格子衬衣,不合身的西装长裤,面庞满是须发,大肚便便站在楼道昏暗的小灯下。
他见来人也愣了一下,没能像想象中痛哭流涕的道歉,就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胡安妹辨认了许久,才讶然地张大嘴,好半晌才出声道,“常……常砾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