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城本想发火,可是看着跪在暴雨之中的女儿摇摇欲坠的纤细身影,他又不忍心了。毕竟她才十六岁,或许只是一时迷了心窍。他耐着性子劝她:“玦儿,你可知何为修真?可知凡人与修者的区别?你又是否知道如何修真?凡人与修者天生有别,莫不要做着长生不老的美梦!”
云玦抬起头,正视自己的父亲,道:“东圣、南沼、西渊、北鲲四大域乃四个不同的世界。凡人居于南沼,下神居于西渊,上神居于东圣,北鲲乃妖兽肆虐阴寒至极之地。”
云锦城微愣,便听着云玦继续说:“修者天生身怀灵根,自然吞吐灵力,先炼体,再化气,筑基之后结婴丹,经涅槃,登造化,上神之境乃为终。”
“凡人虽天生不具有吞吐灵力的能力,却并非完全不能修真。凡人修真之途至少有二,一为踏入西渊域,二为接受修者点拨。”
“住口!”听云玦说到这里,云锦城终于忍不住斥责制止了她。看来自己这女儿已经下了很大的工夫,这修真的念头定非一朝一夕之事。
“你若执意修真,今日就断了这父女的关系!你便从此摘掉‘云’这个姓氏!就当我云某人当年没有把你抱回来!”
一道惊雷劈了下来,给黑暗的夜带来短暂的光明。
云玦终于动容。
大雨越下越大,狂躁的雷声一声接着一声。云玦早已被浇透,雨水从她的头顶浇下来,淌进她的眼睛里,使得她的视线变得十分模糊。
手指动了动,云玦举起早就冻僵了的右手,缓慢抬起,费力的擦掉眼上的雨水。她上半身慢慢弯下,动作极慢地磕了三个响头。
云锦城看着自己的女儿的作动,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就像有什么重物撞击心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云家人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全被浇湿了。
云玦以手撑地费力站起来,仔仔细细将站在门口的一家人瞧着,直到将门口的一家人的模样深深刻在心里,云玦才咬了咬牙,绝然转身。
“姐姐!”
阿双带着哭腔的喊声让云玦的好不容易迈出去的脚步僵在那里,听着一对年幼弟妹的哭声,云玦垂着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下一刻,她大步向前走去,不再回头。
她不仅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变异躲出去,不让家人为他操心,不为家人带来困扰与麻烦。
她还要倾尽全力弄清楚自己身体的变异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知道她留在这里是永远得不到结果的。重生一次,她不再是那个蜷缩在角落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腐烂变异的十六岁少女。如果不能改变命运,何必重生。
云玦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向西走,去西渊。
这个念头支撑着她一路向前,可是暴雨无情冲刷着这个世界,方向难辨。云玦知道此时此刻她该停下来避雨,可是父亲的话一遍遍在她耳边回响,钝痛的感觉驱使着她木讷地不断朝前走。似乎只有达成所愿,她才有勇气再出现在父亲面前,告诉他:我是你的女儿,永远都是。
尖厉的鸟鸣声四起,这么大的雨还有未归巢的鸟儿?云玦抬起头,眯着眼睛费力循声望去。
“啊——”下一刻后颈的疼痛让云玦直接失去了意识。
·
“这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要抓我们!”
“快放了我!我父亲可是宋连城的城主!要是你们不赶快放了小爷,有你们好看!”
“吵什么吵!活得不耐烦了吗?再吵现在就把你扔进油锅里煮!”
云玦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身处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笼子里有许多和她差不多大的少男少女。而铁笼子外面正是一顶烧得沸腾的大锅。三个汉子坐在外面,看守着他们。
“怎么把他抓来了?”穿着稍好些的人皱着眉问,他说的“他”指的正是之前喊着自己老子是城主的小少年。
“一不小心抓错了,要不放回去?”
另一个人立刻说:“放回去怎么行,照我说干脆一刀宰了!”
笼子里的人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外面几个人的对话听到这里都有些害怕,尤其是刚刚喊着自己老子多牛X的少年更是一屁股向后跌去,吓得身子不住发抖。
云玦揉了揉发疼的后颈,她慢慢坐起来观察起周围的环境。铁笼子很粗糙,但是很坚固,里面装了十多个少男少女,皆是和云玦差不多的年纪。铁笼子外面看守的是三个人,一主两副。那沸腾的大锅正冒着一股诡异的青烟,想来不是要煮人,而是发某种信号。再往远处看去,大山环绕,丛林密布。并不是她熟悉的地方,看来已经离开小镇了。看守的人流露出想要杀掉那个城主之子的意思,再看看被抓的少年少女大多衣着简陋,看来他们这一伙人只对没钱没势没背景的少男少女下手。至于抓他们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