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野了_作者:三山蓝(66)

  这话倒难住归山了:“说实话,我也在思考这个事。”

  陆阿涧憋不住说话:“因为你喜欢她呗!”

  归山笑起来:“想当年我见陆清野那沉闷的哥哥时,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有阿涧这样的后代的。”

  归山说的话,他须得仔细斟酌。这个代价太大了,他付不起。

  陆清野还在沉吟,归山已去了里屋,返回时手上拿着一个签筒。

  “不如你抽个签算一卦吧,我这个签很是有些不同。”

  阿涧来了兴趣,嚷着要算,她摇出一支签,竟是一片空白。

  归山弯腰拾签,拿起来的一瞬,签上浮现出一行字,归山戏谑道:“无他,签上说要你少吃多睡。”

  阿涧气急,将签筒递给陆清野。

  陆清野默默接过,他的信仰不在佛道之上。可归山让他抽签时他心里竟意外的有些期许,或许还有法子也说不定。

  啪嗒。

  掉了只签。

  归山捡起来看了一眼。他犹豫了一下,给他如实复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是《金刚经》。”

  因缘而生,无常变化,皆是梦境。

  不过是虚幻罢了。

  “你让我再考虑一段时间。”陆清野向归山轻轻吐出一句话,“还有,云根石不在我身上,我找不见它。”

  归山闻言摇头:“它一直在你身边。”

  下了山,阿涧正要迈步回到现实世界,陆清野拉住她:“进来之前的问题,你先给我交代,真以为我看不出?”

  “就是……”阿涧心一横,索性都交代了,“我认识他,在认识你之前。”

  “徐宴文主动接近我,与你有关系?”

  阿涧一听急忙摇头:“这我不知道,我从没和他提过你。”

  陆清野只留下一句话:“你要真和他在一起,我也不担心。”

  说完转身离开。

  陆阿涧深呼吸,急忙跟上。

  回到酒店,徐宴文还在大厅等她,周围进出的人都不由得多看他一眼。

  这就是首席的魅力。

  陆清野把阿涧交给徐宴文,心情复杂,仿似嫁女儿一般。徐宴文向他一挑眉,搂过阿涧的肩,转身离开。

  背过他,徐宴文脸上的轻松消失不见,直待到走出一段距离,才低声问阿涧:“怎么样?”

  阿涧回他:“我瞎编了一段话,他没起疑。”

  徐宴文看一眼黑沉沉的夜幕,道:“有些事,他不知道为好。”

  陆清野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一大早陆清野和宋蛮启程回京,徐宴文好不容易休假,同阿涧留在敦煌还要游览一段时间。

  宋蛮心思在归山的邮件上,一晚上没睡好,上了飞机困意止不住,她沉沉睡过去。

  久违的梦回来了,最关键的一环,少年在北宋最后的日子。

  自1120年,少年从归山的画中世界出来后,他再也没见过他。

  那场如梦一般的遭遇好像从未存在过,只是从这世上消失的同伴,那个由归山假扮的同乡,一直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少年又变成孤身一个人了。

  他科举入仕,周旋于朝堂。他忧心忡忡,这朝局的走向与归山的预言分毫不差,他甚至理不出头绪,眼睁睁看着他的国走向既定的结局。

  长此以往,心病难医,竟是直接垮掉了身子。

  消息传到平江陆家,急坏了长辈,他的兄长担忧赶来。少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木讷沉着,不擅表达情感的哥哥,露出如此焦急的表情。

  第 30 章

  他一路风尘仆仆,嫌水路太慢,况且如今冬季越来越漫长,河流解冻越来越晚,他弃了船从江南平江取陆路而来,不知跑坏了多少匹马。

  到了汴京,连口水也顾不上喝,冲进他的卧房,看到的已经是弟弟骨瘦嶙峋的病体了。

  少年双颊深凹进去,面色发黄,手上尽是可怖的青筋。惟有一双眼睛,亮光不减。

  他的兄长大跨步走上前,握住他咯人的手,心痛到无法呼吸,额头上冒出大颗汗水,责他:“你这是何苦?”

  “有劳兄长前来看我。身为大宋子民,这本就是我该做的。”少年突然咳嗽,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里冒出来。

  少年的兄长赶忙从怀里掏出手帕,揩干流到脖子衣领下的血。他这个弟弟从小最爱干净,怎么就变得如此狼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