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安-此岸篇_作者:李不乖(35)

2019-03-07 李不乖 校园

  他发梢还滴着水,有几滴溅到了桑娆脸上,凉凉的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突然跳起来,把怀里的抱枕塞给他,急急忙忙用脚去勾地上的拖鞋:“不疼了不疼了,我去洗澡了。”

  沙发边躺着一只兔子形状的棉拖鞋,她轻轻松松套上去,左看右看都找不到另一只鞋,只能单脚站在地上,扁着嘴,像只丢了胡萝卜的笨兔子。

  南安被她挡住了电视,“啧”了一声,弯腰去替她找,小声唠叨:“都说了别乱踢鞋子了,沙发底下多脏啊,我前几天还在下面摸到一颗糖,也是你弄进去的吧?”

  桑娆心虚地摸摸鼻子,正要蹲下去自己找,阮北宁却伸长了手从沙发底下摸出那只拖鞋,轻轻放到她脚边:“找到啦。”

  桑娆一阵脸热,蹲下来拍了拍鞋子,阮北宁又朝她眨眨眼睛:“别听南安乱说,沙发底下我每周都会擦,一点也不脏的。”

  南安抱着枕头瞥了桑娆一眼,对方却躲闪着不敢看她,穿好鞋就慌慌张张冲进了浴室,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她心头一跳,生怕自己和宋凉的事露馅了,转了转眼珠,不动声色地观察起阮北宁的脸色。

  阮北宁从茶几底下翻出一盒消食片捏在手里,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时不时还配合着主持人夸张的表情笑几声,也不像是知情者的样子。

  南安这才松了一口气,哼着歌上楼去帮桑娆拿睡衣。

  至于为什么一向记性很好的桑娆洗澡连睡衣都忘了拿,她因为心情颇好,根本无暇细想。

  ☆、寒假

  这一年的第一场雪是在南安和桑娆的睡梦中悄悄落下的。

  早上七点,窗外雪花纷纷,整个世界一片莹白,窗内的两个女孩各自扯着被子僵持了一会儿,最后因为寒冷而滚成一团,都挣扎着不肯醒来。

  阮北宁在楼下等了好一会儿,把放凉了的早餐又热了一遍才上去敲门:“你们两个快起来,真的要迟到了。”

  睡了一觉的桑娆早就把昨晚的柔肠百结抛在脑后,满血复活,力大如牛,一把抢过被子,把瘫软的南安拽起来猛烈摇晃:“快点啊!北宁在催了!”

  南安被迫离开温暖的被窝,坐在床边揉眼睛,人还迷糊着分不清东南西北,就被桑娆拎着扔进了卫生间。

  阮北宁早就换了鞋子在门口等着,桑娆飞快刷了牙洗了脸,狼吞虎咽地啃了两个包子,抓起豆浆就冲过去换鞋。

  一推开门,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把她冻得一个激灵:“真的下雪啦?我昨天看天气预报还以为是骗人的呢!”

  院子里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阮北宁推着单车往前走了两步,见桑娆还穿着昨天的呢子外套,立刻扯下脖子上的围巾替她戴上,顺势看了一眼手表:“南安呢?怎么还不出来?”

  桑娆来不及害羞,咕咚一声咽下嘴里的豆浆,拔高了嗓门朝屋里喊:“阮南安!”

  “来了来了!”

  南安一手拿着书包一手抓着两个包子冲出来,“嘭”的一声把门关上,随即一路小跑着去推单车。

  阮北宁推着车走在前面,嘴里连声催促着:“先把东西吃了,马上就凉了。”

  桑娆把手里的半杯豆浆递给南安,伸手拂去她头上星星点点的雪花,又在她脸上掐了一把:“你动作就不能快点?”

  “已经很快了!”

  南安躲开她的手,艰难地咀嚼着香菇白菜馅的包子,低头喝了一大口豆浆,跨上车,用力踩着脚蹬子跟上阮北宁。

  下了大半夜的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朝阳像一个罩着毛绒灯罩的大灯泡,照在身上也没有暖意。雪花冰冰凉凉的落在脸上,很快就消融成一片小小的水迹,路边赶着上学的人一拨又一拨,个个都戴着厚厚的围巾和帽子,嬉笑着把单车踩得飞快。

  凛冽的北风吹在脸上,有干涩粗糙的疼痛感,桑娆低下头,把半张脸埋进阮北宁的围巾里,呼吸间都是对方身上熟悉的洗发水的味道,清淡又温暖。

  前方的阮北宁骑着车拐过一个路口,回过头朝她招招手,她抓紧扶手,马上蹬着单车追上去。

  车轮在铲过雪又结了霜的路面拖出一条长长的白色印痕,如同一道苍白的伤口,少年们欢快的笑声和清脆的单车铃声就回荡在这道伤口上,一路绵延到远方,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