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卷了一半的被子,她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睡,却被楼下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睡意全无。
这个时间,阮北宁应该按照从前的习惯出门晨跑去了,南安咬咬牙,一把拽起桑娆,两个人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石头剪刀布,一局定胜负。
南安自小运气就极差,这种小游戏几乎从来没赢过桑娆,这次的结果也毫无意外,她自认倒霉,只能在桑娆幸灾乐祸的口哨声里爬出被窝去开门。
沿着楼梯往下走,听着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南安只觉得头痛欲裂,眉毛紧紧皱在一起,用力拧开大门,语气很凶很不耐烦:“谁啊?”
斜倚在门边的萧倦挑挑眉毛,门一开,立刻晃了晃手里温热的豆浆油条,笑得见牙不见眼:“早啊。”
南安扶着门框哼哧哼哧喘粗气,咬牙切齿地问:“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七点半啊,不早了。”萧倦对她的起床气早就免疫了,依旧咧嘴笑着,把手里的食物往前推了推,“喏,第一次来,给你们带了早餐,别说哥哥不疼你啊。”
南安白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接过东西,弯腰从鞋柜里给他找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我去刷牙,桑娆还没起,你自己到处看看吧,声音小一点。”
萧倦眨眨眼睛表示明白了,等南安一进卫生间,他就兔子似的往楼上窜,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吼:“桑娆桑娆!你在哪呢?起床啦!我带了手柄,陪我来两局!”
暑假眼看着就要结束,高中学业重,桑娆生怕以后没的玩,匆匆起床洗漱,胡乱往嘴里塞了一根油条就跟着萧倦到客厅打游戏。
这两个活宝完全没有一点做客人的自觉,嘻嘻哈哈的霸占了客厅的电视机,把手柄按得噼啪响,南安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被萧倦笑起来那一口大白牙晃得眼花,索性给他们切了一盘水果,自己上楼去补觉,一沾枕头就又睡着了。
萧倦是那位厉害表姨的儿子,跟阮北宁从小学开始就是同班同学,算起来,南安应该叫他表哥。
这个不着调的表哥一点也没继承他母亲的彪悍作风,反而跟桑娆很像,大咧咧的,有一种让南安觉得特别安全的,阳光般灿烂又温暖的特质。
那些寄人篱下的昏暗的岁月里,萧倦就像一个自带光芒的救世主,无数次向南安和阮北宁伸出援手,明里暗里都尽最大的努力去照拂这对兄妹,让他们不至于完全孤立无援。
南安小时候读金庸的《射雕英雄传》,看到郭靖那句“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萧倦,当然,她从来没跟别人说过。
萧大侠最近的一次拔刀相助,发生在南安和阮北宁搬出来的前一晚。
当时正在吃晚饭,南安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了碗筷,对面的表姨冷哼一声,正要说点什么,一直埋头吃饭的萧倦突然发问了:“妈,北宁他们要搬出去了,小姨寄来的钱你也该还给他们了吧?”
被亲儿子杀了个措手不及,久经风雨的表姨夹菜的手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瞥了阮北宁一眼,语气不疾不徐:“小孩子家胡说些什么,快吃饭。”
南安和阮北宁对视一眼,这些年母亲寄过来的钱没有一笔是直接交到他们手里的,萧倦这么一说,估计是知道他妈暗地里扣下了不少。
阮北宁一向敦厚,赶紧用眼神暗示南安别计较,反正都忍了这么多年了,临走前实在没必要起什么争端。
南安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一顿饭在这种诡异的氛围里结束了,表姨心里窝着火,临睡前揪着萧倦好一顿骂,之后母子俩又关着房门吵了几句,萧倦摔门出去了,第二天南安和阮北宁搬家的时候都没回来。
其实,在南安眼里,萧倦跟傻乎乎的郭大侠还是有些微区别的。
他是个很特别的人,确切的说,是特别早熟。
阮北宁也早熟,但那种早熟是被生生逼出来的,而且仅限于为人处事,不得罪人,也尽量不麻烦别人。
萧倦就不一样了。
他天生的,在感情方面特别早熟。
十六七岁的年纪,南安和桑娆的身材还停留在穿上衣服就男女不分的阶段,阮北宁跟其他女生多说两句话还要脸红半天的时候,萧倦就已经遇到了那个让他险些赔上一生的人。
对方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子,还有一个非常秀气好听的名字——苏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