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北宁轻轻擦拭相框,调整好角度,隔着架子看见对面的南安正在吃苹果,立刻出声制止:“先别吃了,这些都没洗。”
南安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没关系啦,吃都吃了。”
“万一肚子疼怎么办?”阮北宁一把从她手里抽出苹果,又端起茶几上的果盘,脚步轻快地走进餐厅隔壁的厨房。
南安抿了抿嘴唇,坐到新沙发上,那种柔软厚实的陌生触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朝身后的楼梯喊了一声桑娆,试图驱散这种莫名的不安。
话音未落,二楼的走廊上探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桑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显得尤为洪亮:“好棒啊好棒啊!你们的房间都超大,床也好软!还有衣柜和书桌呢,你以后再也不用去饭桌上写作业了!”
南安“哦”了一声,捏着遥控器按了一圈,找到一个正要播放那部最近很火的偶像剧的频道,朝桑娆勾勾手指:“快下来,要唱你喜欢的歌了。”
桑娆趿着拖鞋噔噔噔跑下楼,一屁股坐到南安大腿上,张牙舞爪地跟着片头曲一起唱:“九十九次我爱他,少了头发会分叉!”
南安被她的鬼哭狼嚎逗笑了,挣扎着把她从身上推下去,又被她牛皮糖似的缠着,两个女孩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这时,阮北宁端着洗好的水果从厨房里出来:“来不及吃饭了,先吃点水果垫垫吧。”他从果盘里挑了一个带着水珠的鸭梨递给桑娆,“你最近不是有点上火吗?吃这个吧。”
桑娆笑眯眯地点头,接过梨子咔嚓咔嚓啃了两口,口齿不清地问:“等过几天天气好了,我们要不要到院子里打羽毛球?”
“好啊。”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和朦胧的雨帘,阮北宁望着院子里的两棵大树,从眼底溢出淡淡的暖意,“到时候我煮绿豆汤给你们喝。”
傍晚时分,外面的雨声终于渐渐小了下来,搬来的东西也都整理得差不多了,阮北宁匆匆忙忙炒了几个拿手菜,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吃完了在新家的第一顿饭。
桑娆跟家里打过电话就赖着不肯走了,临睡前厚着脸皮钻进南安被子里,手脚并用,八爪鱼一样把她缠得紧紧的:“我想你了嘛,我们都好久没有一起睡了,上一次还是你表姨通宵打麻将我才能去陪你,而且一大早就要溜走,我都没睡好。”
“那你老实点,不许跟我抢被子,也不许踢我。”南安力气没她大,挣不开那双铁钳一样的手,只能乖乖让出自己新床一半的使用权。
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调得很低,两个女孩肩并肩平躺着,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睡前的悄悄话。
桑娆兴奋得睡不着,用下巴轻轻蹭着南安的肩膀,嘿嘿傻笑:“阮南安同学,你现在是有自己的房子的人啦!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我以后岂不是……”
“你休想在这里白吃白住。”南安斜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打断。
“小气鬼!”桑娆马上变了脸,在被子里轻轻蹬了她一脚,“我要是离家出走了来你这里避一避都不行吗?”
南安累了一天,紧绷的神经直到此刻才彻底松弛下来,实在没精力跟她闹,翻了个身背对她,声音低低的:“好吧,不过你要帮忙打扫卫生哦……”
床头亮着从表姨家带来的一盏暖黄色小灯,是阮北宁几年前用参加奥数比赛的奖金买的,因为刚换过一次灯泡,此刻散发出来的光比平时要亮一些。
南安怕黑,在表姨家的时候怕被骂败家,不敢开着大灯睡觉,全靠这盏小小的台灯,陪伴她度过一个又一个不安的夜晚。
如今有了自己的家,只要她高兴,睡觉时把整个房子里的灯全打开都可以,可她依然眷恋着这一抹曾经的暖色。
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搭在外面的手被人轻轻拉进了被子里,南安蹭蹭枕头,眉间的愁绪一点点舒展开来,毫无防备地仰着脸沉沉睡去。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偶尔有水滴从窗外的树叶上落下,跌进地面的水洼里,声音也极轻,除了时不时被桑娆的大腿压醒,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不安。
☆、萧倦
清晨的阳光悄悄爬上窗棂,窗外有几只早起的小鸟在树枝间扑棱着翅膀,发出清脆的“啾啾”声,房间里的南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露在被子外面,立刻连拖带拽的从桑娆怀里夺过一个被角,一点一点往自己身上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