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收拾好仪容,问阿水:“你确定不跟我出去?你不出去我可出去了?”
阿水没答,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好半响,把脸盆扔地上,湿了的手在衣襟上缓慢的擦干,道:“我去,你等我会儿,我先去把衣裳给换了。”
看着阿水飞奔出去的背影,苏月满意的笑,阿水跟她一样,最是羡慕天上自由飞翔的鸟,怎么可能抵挡得了这种诱惑。她一低头,看见地上搁着的脸盆,望着阿水刚消失的方向吼:“诶,你脸盆是放这里的?”
“回来再收拾吧——”阿水的声音从墙的那头远远的传过来。
今日苏月溜出来倒不同往常是因为无聊,她其实是有目的的。
昨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还不知道金玉城里会传出怎样的疯言疯语。她莫名的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心里放不下,还是觉得先出来探听点风声为妙。
如果是要打听什么秘密消息,青楼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当为首选,可若只是想听些市井流言,那就得去藏在小巷子最深处的茶肆。
苏月和阿水去到平日里最爱窝在那里听书喝茶嗑瓜子的“逍遥茶肆”。
走到门口,脚还没往里迈,苏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抬头一看,“逍遥茶肆”什么时候改成了“冰山茶肆”,这名字土的让她下不去脚。
难道短短几日没来,茶肆就更名易主了。
要知道苏月最喜欢的就是那个爱穿白衫,胸前沾着油渍的说书先生。他的声音总是那么洪亮,讲故事的时候唾沫横飞,抑扬顿挫的音调吼高了还会破音,喝茶的时候端着个拳头大的紫砂壶啜得声音老大......这些行为虽然粗鄙,但配上他那张老实憨厚的脸,就莫名的可爱。
要是说书先生也换人了,苏月对这间名字土里土气的茶肆就彻底失了兴趣。
☆、说书先生讲八卦
苏月正犹豫要不要进去瞧瞧,店小二出来招揽客人。
小二还是那个小二,老实巴交的面孔上洋溢着热情卑微又冷漠的笑,他熟门熟路的把苏月和阿水往屋里拉。
若茶肆没更名,苏月当然乐得被他揽进去,可现在情况都没搞清楚,不自觉的就带了些防备,躲开小二的手,站在原地问他:“逍遥茶肆为何突然换了名字,可是换了老板?说书先生是否也跟着换了?我告诉你我这人念旧,若这一切都变了也没必要进去喝茶了。”
小二刚还因苏月躲开他郁闷了一下,听到他的问话又高兴起来,答道:“客官哪的话,逍遥茶肆依旧是逍遥茶肆,换名不过是因为老板娘跟说书先生好上了,您也知道老板娘单名一个冰字,常被客人们唤作冰姐,说书先生又叫作大山。这二人念着在这间茶肆里相遇相知,为表纪念,就把店名换成了‘冰山茶肆’。不过,除了店名换了,其余都没变,这点客官大可放心。”
时常就看见老板娘跟说书先生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所以苏月并不奇怪这二人修成正果。只是……没成想他二人趣味实在“高雅”,好端端的“逍遥茶肆”偏生要换成一个奇奇怪怪又土不拉几的名字,正常人想欣赏都欣赏不来。
不过,这店名儿虽听着不算好听,可看着还算顺眼,并且对老板娘和说书先生来说意义非凡。苏月也就不计较了。
站在门口往里望,茶肆的生意还是那样兴隆。近些年来庄宣王朝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可能就是因为过得太悠闲,空余时间只有靠喝茶聊天来打发。
这样的热络的场面正是苏月想要的。于是她摇着折扇,领着阿水,在小二点头哈腰的周到服务下,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还是找一个小角落坐下。
说书先生大山在那张被磨得油光锃亮的老木桌前激昂陈词,他的襟前是沾着油渍。老板娘冰姐热情的上了两碗茶,手搭在苏月的肩上,寒暄:“二位公子最近在忙些什么呢,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
苏月端起粗劣的茶碗吹了吹碗里的茶叶沫子,道:“也没忙些什么,就是今年家里柿子长得好,帮忙收了几天的柿子。”
阿水自己喝着自己的茶,她早就习惯苏月信口雌黄信手拈来的本事,一点也不惊诧。
老板娘:“那敢情好啊。听说今年的柿子收成都不怎么样,过阵子价格涨上来,您家柿子有好价钱卖咯。”
苏月嘿嘿笑:“那就借您吉言了。赶明儿得了空也给你送一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