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晴愣了一瞬,心头顿时狂喜,燕妩果然是个人才!
她回头,徐嘉树目光隧远,眼神飘忽,不知定在何处。
“给我过来!”她一把将他扯上马车,抢过车夫的鞭子,对车夫微微一笑,“我来赶车就好,麻烦你在一旁坐会。”
车夫回不过神来,只能唯唯应是,头一次听说姑娘家主动抢着赶马车的呢,这姑娘生得这般好看,可就是不像个姑娘家。
“驾!”
“哎哎哎姑娘您慢点!慢点!”
被推到车厢角落处的徐嘉树抬手轻触自己刚刚撞到车壁的额角,无声地叹了口气。
马车刚驶入宜州城内,徐嘉树从车厢内拍了拍车夫的肩膀,将人拉入车厢,自己往前占了车夫的位置,拿过叶初晴手里的缰绳和马鞭:“我来吧。”
城内百姓来往热闹,马车便只能慢悠悠地在街上晃。
“姑娘,公子,这条路不是去蒋家庄子的路。”车夫小心翼翼提醒,指着路边茶摊道,“须从茶摊那边过去,我家少爷应当在前头等我们。”
马车悠悠停下,叶初晴回头道:“麻烦你过去和你家少爷说一声,我们有点事,随后再去庄子。”
前头的马车拐个弯就不见了,下了马车的车夫摸摸后脑勺,脸色有些茫然。这是在公然抢马车?
“现在便去银号取金子?”徐嘉树不怎么赞同,“待会去蒋家庄子上可能不太方便,不如回去时再取。”
叶初晴抱臂靠在车厢一侧,闻言轻瞟他一眼,“你以为我真要去放纸鸢?我待会取了金子就要回去,你若是去的话,替我说一声,就说我临时有事。”
徐嘉树握紧了缰绳,马车速度慢了下来,慢慢停在了小巷出口处的榕树下。
“就这么着急吗?”他跳下马车,站在树下的阴影里,淡淡的话音里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怒气。
叶初晴不明白这怒气从何而来,但敏感地觉察到此时的气氛略有些不同寻常。
“嗯?”
她不明所以,跟着一跃而下,阳光透过枝叶,零零碎碎地洒下,织成一片密密的网,将树下的两人松松地捆在一起。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一起去放纸鸢呢?明日便要分离了。”怒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怅然,徐嘉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不像一般读书人的修长如玉,他的手指上有着长年累月积累而成的茧。
叶初晴的目光也随着他的视线而投在他手上,正要有一束阳光投射在他手心里,就像他捧着光一样。他的一半侧脸隐在阴影里,神色晦暗不明。
“分离?”她皱眉,“不就一个月吗,这算什么分离?”照她的想法,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太少了,谁还会嫌假期少?如果能放半年假就好了。啊,为什么不能出去玩个半年?整日困在书院里,没劲透了。
徐嘉树转头,看她一脸的匪夷所思,索性道:“当有所思之人,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整整一月都见不到眼前少女鲜活的笑脸,那还有什么意思?
叶初晴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眸中神色惊疑不定。徐嘉树这是春心萌动?天哪天哪!书院里除了燕妩和她,还有三个姑娘,他看上了哪一个都很不可思议啊!
雪儿?珊珊?思菀?或者是三娘,还是饭堂师傅的女儿?
哪一个都觉得不大可能啊……
她陷入了沉思,摸摸下巴,难道还是蒋生?朝夕相对,日久生情,断袖分桃,龙阳之好……啧。
这气氛过于安静了些,徐嘉树叹息,他果真是鬼迷心窍,和她说这个做什么?不过一月的时间,有什么等不得。
可他心里却不甚安定,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这一月似乎要发生些什么。
“走吧。先去取了金子,再送你回去。”
叶初晴下意识跟着他往前走,走出那片树荫时,忽然顿住了脚步:“等等——”
徐嘉树回头:“嗯?什么事?”
“你说的该不是我吧?”
她愣愣地盯着他的眼睛,忘记了移开视线。说出口的一瞬间,心内百感交杂,惊讶、茫然、不知所措,以及偷偷躲在角落里的窃喜,一下子通通都跑了出来。
等乱七八糟的情绪消散,后知后觉的羞涩终于漫上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