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的丫鬟不懂事,魏兄请勿见怪。”曲曜堂神色自若地举杯品着香茗。
“哼!”魏奴儿甩了甩衣袖,举手投足间皆散发浓浓的男人姿态,趋近曲曜堂,有礼地拱手作躬,“小王爷,有礼,魏某特来登堂拜谒。”
曲曜堂仍未起身迎迓,黑耀玉石般的眼底浮现一丝轻蔑,“魏兄……”
“刷!”地一声,魏奴儿合起香扇,把扇坠握在手里,举起的小拳头晶玺洁白,肌肤如羊脂软玉,态度谦卑地道:“小王爷如此称呼魏某,魏某愧不敢当。”
“呵!”曲曜堂轻哼一声,“无事不登三宝殿,魏公子今日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是这样的,小王爷,魏某特地前来拜会你,是听闻小王爷好闲情,扮审判官躲在密室里审问自家人,不禁好奇前来瞧瞧。”魏奴儿走到案前坐下,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儿清秀到简直可以用脱俗来形容,但此时这张小脸儿却推满了不怀好意的贼笑。
魏奴儿乃是官吏千候的大千金,千候被皇帝授封爵号,所食之邑两千户,在京城威风凛凛,前岁,候爷有意办她花嫁,吓得魏奴儿赶紧把包袱卷一卷,逃之夭夭去也。
魏奴儿自小就像个男孩子,调皮爱捣蛋,喜欢骑马打仗、射箭和打猎,反之,厌恶女红,不碰针绣,不画眉,不点睛,不穿金戴银,自十五岁及笄过后,她猛然发现自己的胸部居然有隆起现象时,简直引以为耻,因为胸前那两颗小樱桃又红又尖,穿上薄如蝉翼的霓裳毫无半点安全感,随时随地都在担心被他人瞧见她胸前的小点点。
而事实上,她自己也觉得那样挺丑的,便使用束带紧紧勒住胸部,企图防止它们成长,然后改穿厚厚的男袍,男装一套,等于就此与男人之间画下界线。
实际原因是——她觉得男人身上那股怪味儿实在臭到令人不敢恭维,是以,她认为自个儿对男人兴不起半点儿兴趣。
而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女人比较感兴趣,则是在她十六岁那年——
有一次,魏奴儿与表姊一块儿沐浴,从表姊身上看到了漂亮的曲线,回顾她自己却丑得不敢多瞧一眼,自那日起,她开始以欣赏女人为乐,日子一久,她便不时怀疑自己是不是投错了胎?
她明明强壮得像个男人,却拥有女人的身段,她欣赏女人的美,却成了众人眼中的“妖怪”,好像她做的事是天地所不容,不过她宁愿现在就死掉,也不要嫁给臭得跟屎没两样的臭男人。
而在她得知爹爹要办她喜事,便火速从汴梁逃到洛阳,打算在洛阳落地生根,想不到洛阳根本毫无生存的空间。
洛阳城并不是无生意可做,而是有个小王爷曲曜堂挡在前面阻碍前程,于是她手脚一动,便安插了个心腹在小王爷身边做事,打算伺机而动,慢慢搞垮曲曜堂,想不到竟被曲曜堂察觉。
“本王哪有魏公子来的闲情?特地为本王拨空前来,本王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曲曜堂还揖道。
“小王爷客气了。”魏奴儿假装一脸好奇地轮流打量跪成一排的三个荷官,和一个早已吓得脸色发白的小姑娘,“莫非这三人都是小王爷场子里的内奸?那么这位姑娘是……”
三个荷官和姑娘在地上跪成一排,冷汗直冒,簌簌发抖,视线同时落在曲曜堂身上。
曲曜堂只是挑了挑眉,不答她的话,坐在雕镂精美的华椅上,不语、不笑也不看她,只是神情专注地擦拭着宝贵的玉器,一遍又一遍。
魏奴儿的到来,暂时终止冗长的审问,这样也好,审问过程一直都不顺利,也许一会儿天水会让事情真相大白。
当然,对于魏奴儿定居洛阳的意图,曲曜堂早有耳闻,她又选在此时到来,更加令人起疑,曲曜堂不得不戒备。
魏奴儿一脸不在意地起身,双手负在身后,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四人。
门外倏地传来传召声,魏奴儿不禁回过头去。
天水在两个丫鬟的簇拥下仪态万千地走了进来,身着桃红鸾纹织霓裳,两片清袖随着她的步碾儿而飘动,罗裙两侧绣有金边,腰缠白丝带,使得纤腰看来不盈一握,披散在肩后的柔软长发仿如丝绸般随着她轻盈的金步款款摆动,益发显得绰约多姿,婀娜娇袅,柔夷无骨,好不千娇百媚。
魏奴儿睁大了眼,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突出来,愣愣地望着眼前这精致绝美的妍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