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完全无视于魏奴儿的注视,脚步几近无声地绕过淡烟流水的巨大屏风,走到曲曜堂面前,用不冷不热的语气开口问道:“你找我?”
曲曜堂依然神情专注地擦拭着宝贵的玉器,见天水来了,只是淡淡地抬眸瞥了她一眼,然后指指摆在案上的狡猊形铜香炉。
“替我捻上瑞脑香。”曲曜堂慢吞吞地下令。
他竟然使唤她?!天水紧咬着牙,盯了他好半晌,才不情愿地在一个狡猊形的铜香炉捻上瑞脑香,并偷望了曲曜堂一眼。
瑞脑怡人的香气缓缓熏染了一室,曲曜堂感到无比舒坦地闭上眼睛,须臾,当他睁开眼睛,狭窄细长的黑眸里透着沉思。
“瑞脑怎会有种特别的香气?你偷加了什么?”曲曜堂开口,语气虽温柔,声音却含有一种天生的威严。
“肉桂。”瑞脑加肉桂是天水平常最爱闻的芳香,出了宫后,天水怕以后再也闻不到这种香气,便随身带着。
曲曜堂看着她,直到把她小脸盯红了,他才笑出声,“天水,我需要你。”
简单一句话,却教天水红遍了小脸,想起他在她身上做过的好事,天水的脸红得像火烧,羞愧欲死地匆匆垂下头,生气地咬着下唇。
“天水,替我仔细瞧瞧这姑娘,她是被安插进来的‘外鬼’,和这三个荷官其中一人有牵连,不过三人都否认。”
曲曜堂的黑眸慢慢落在李芊身上。
天水这才明白曲曜堂的意思,悄悄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李芊跪在地上,瑟缩着秀肩,一脸惊惧地看了天水一眼,然后又飞快瞄了她身边的男人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天水装作没看见,别开视线,慧黠晶亮的美眸投入曲曜堂精明的眼中,“我看不出来。”
魏奴儿大步走到天水身边,喜形于色地道:“你当然看不出来,连我都看不出来,你怎会看得出来?”
天水转头看着魏奴儿,微愣了一下,目光有点无礼地把魏奴儿从头到脚迅速打量了一遍,“请问你是……”
酥人蚀骨的甜美嗓音微微撼住了魏奴儿,她急忙举手作礼,刻意压低天生的女性嗓音,“在下魏奴儿。”
“在下?”不是女人吗?天水疑惑地微蹙起眉。
曲曜堂大叹一口气,“魏公子,我真不能理解你到寒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见曲曜堂蹙起眉,天水大气不敢喘一声,她尚不熟知小王爷的脾息,但她却明显感觉到他的不高兴。
“我……”魏奴儿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曲曜堂打断。
“如果你能够在一旁安静观看,那么本王很乐意邀请你留下来一起用膳。”曲曜堂毫不客气地说道,显然有些不高兴。
魏奴儿尴尬地望了天水一眼,这时李芊伸出小手,小嘴微挪,似要把魏奴儿喊下,她身旁男人狠狠瞪了她一眼,李芊才匆匆把头垂下,轻叹了一口气。
天水看在眼里,却故意不拆穿。
“天水,帮我。”曲曜堂的语气尽是请求。
“我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位小姑娘。”天水慧黠的眼直视着曲曜堂。
曲曜堂摆了摆手,“你说呢?”
“我说她该死。”天水对李芊摊开手臂,眸里散发着慈爱,把她自地上拉起。
“我不想死,姑娘饶命呀!”李芊低下头,簌簌发抖,牙齿打颤得厉害,双手垂在腿侧,长长的睫毛把她眼里的惊慌全给遮住了,“求求你,我是不得已的,求求你……”
“你不用怕。”天水对她说,“来我身后。”
李芊点点头,飞奔到天水身后,小手紧紧揪着天水的衣袖,躲在天水臂膀与衣袖构成的缝儿内偷瞧着曲曜堂。
曲曜堂叹了一口气,“天水,你认为应该让她怎么死呢?”
天水轻拍揪着她衣袖的小手,眼里有抹惊人的坚定,明白此时有一条人命攥在自己手里。“很容易,既然三人都否认,那就不用审了,直接把这位姑娘剥成三块,一人拿头,一人拿身,一人拿腿,表示三人都有份。”
曲曜堂相信天水不会伤害无辜的人,她会说出这种狠话一定有她的用意,于是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她,“好。”
揪着天水衣袖的小手惊恐得狂抖起来,天水回头看了看她,优雅地对她抿唇笑了笑,又转过头来斜睨着曲曜堂,“那就别啰唆了,现下立刻执行,当着这三人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