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目光淡然,没有答话。
董太行又喝了几杯,吃了两口花生米,突然气冲上头,一撂筷子怒道:“曹璋那个狗东西!从前和我称兄道弟,说什么手足之亲,还要把自己女儿许给向勤呢,要跟我亲上加亲!”
他又猛喝了杯酒,骂道:“现在出了事,不说替我挡挡,就连一分薄面都不给,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张旗鼓的要革我的职……狗养的。”
江淮也听不下去了,将他面前的酒壶往后拉了拉,道:“伯父……”
“哎!”董太行一把夺过酒壶,硬臭道,“怎么!话不能随便说,连酒也不能随便喝了吗!”
江淮松开手,心底的怒火一股一股的堆压起来,她点头赔笑:“是,当然可以随便喝,只是我这不是担心您的身体吗。”
“担心身体?”董太行态度强横,做错了事好像还蛮光荣一般,“你现在要担心的,是怎么保住我的职务,还身体?”
江淮已经掩不住眼底的怒意,低了低头,道:“办法是有,就是不知道,伯父肯不肯听。”
“别拐弯儿磨脚的,有什么办法就直说。”董太行也不顾及江淮越来越黑的脸色,直截了当道,“反正这么说年,听不听,都得听你的。”
江淮手握的酒杯发出一声细微的碎裂声,她悄悄地放在桌下,道:“汴州您是待不下去了,索性在曹璋革您的职前,自己先辞了吧,我帮您在扬州置办处宅子,那里天暖水软,正好养老……”
“你说什么?”董太行借着酒意,差点轰然而起,“要我辞官养老!笑话!”
江淮皱眉,语气已不如来时那般平和,明显利了起来:“那您想怎样?”
“我这不是大老远的来找你了吗?”董太行猛地拍着桌子,愤怒道,“你就给我想这么个主意!”
“事已至此,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江淮尽量不让自己发火,“曹璋摆明了想要弄您……”
“是!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董太行仍旧不顾及的拍着桌子,一下一下的震耳欲聋,“你是看我老了!十二年都没升官了!觉得我没有用处!帮不上你的忙了是吗!”
江淮脸色绷得极紧,刚要开口,就听外面阿朱小声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伯父醉了,你去取一碗醒酒汤来。”
“是。”
“谁说我醉了!”董太行仍不知收敛,“我清醒的很!你江淮是什么人物!那是皇帝眼皮子底下的红人!长安呼云唤雨的江御典!我年轻的时候不得志,老了也没升个高官!你开始嫌弃了是不是!”
江淮冷眼:“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也是为了您好。”
“为我好,就帮我保住这个长史的职务!”董太行喝道。
“我保不住!”江淮也厉声喝道。
董太行被喊得一怔,复又坐下来喝了杯酒,冷笑道:“这天下还有你江淮做不到的事?”
“那伯父以为,我现在过的如鱼得水吗?”江淮步步紧逼,气势如同刀锋般倾轧而下。
“难道不是吗?”董太行醉得有些厉害,却还是被她的态度弄得清醒了些,“即便不能如鱼得水,也定是无所顾忌。”
江淮微蹙眉,干脆不和他多纠缠,直接撂话:“伯父,我今日就把话放在这,你是要头上的乌纱帽,还是要你这条命。”
董太行愣了愣,不屑道:“你在这儿威胁我呢!”
江淮见他这么不识时务,转身索性要走,却听董太行在身后又气喊道。
“江淮!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要不是我们这些老人在后面保着你!你能有现在的地位!你们江家能在长安这么风光!”
江淮脚步骤停,面容冷的可怖。
“现在有事求到你身上!你推三阻四!还叫我什么……辞官养老!你还真是不把我这身老骨头放在眼里了!”
江淮缓缓转过身,犹如一座将要迸发的火山,浑身燃着怒意。
“我告诉你!我为长信王效力的时候!你还没从你娘的肚子里爬出来呢……”
“董太行!”
江淮暴喝一声,可穿透天地的愤怒一瞬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