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麓蹙眉,不知道什么情况。
倒是谢云霄和钱景春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
而被揭了膏药的周崇如遭雷劈,一下子摔在地上,枯槁的手拼命的捂着脸上的那个字,哆嗦个不停。
江淮将膏药扔掉,冷言道:“先帝朝六年,也就是长德六年,你通过了乡试和县试,进京参加当时还是四院的科举联考,却在次试大考的时候,被抓作弊,驱逐出长安,那年的作弊后刺颊的示字,就是虫。”
何麓闻言,惊愕万分。
“乡里都以为你是落榜,其实你是因为作弊被逐的,对吧。”江淮垂眸,“算算,这张膏药,你贴了不下五十年吧,周老。”
周崇终于服了软,脸上的肉抖得厉害,扒着江淮的脚,哭道:“御侍大人!御侍大人您饶了我吧!我招!我招还不行吗!”再转身对何麓道,“我贪的灾款,全在我床下的地窖里!”
江淮问道:“多少?”
周崇依言答道:“三万两。”
江淮点头,何麓带人去了。
周崇没办法,只能对江淮不停的磕头,两下过后便血流如注:“御侍大人!您打我骂我都成!只求别把这事说出去!我求您了!”
一直坐在旁边看热闹的宁容左忽然似笑非笑道:“一生清白?真是自欺欺人。”说完,拿起清茶呷了一口。
江淮自是不会心软,手一挥,厉声道:“绞了!”
第447章 不行
因着江淮的雷厉风行,通州这片很快平息下来,本打算月底回长安,但出了长华这档子事,皇帝打算最后微访一下午,明日趁早离开。
于是乎,一行人在谢云霄的带领下,开始了最后一天的通州行。
通川县共有十六个乡,其中就属大成乡最贫穷,前两日粮油米面,也是大成乡分配最多,皇帝打算带着众人去那里看一眼,若是底层百姓过得不错,其余的也就差不多了。
这回江淮也瞒不住身份,索性让谢云霄带着,身后皇帝等人随行。
百姓们见到她倒是十分拥戴,一路上都有人往她怀里塞东西,拉着她东扯西扯的,长安人血冷,熟人见面都不一定点头,哪里这么热络过。
江淮在长安是人见人怕的上御司御侍,甚少被这么对待,尤其是被当做孩子般疼爱,心情倒是不错,回头和皇帝对视一眼,那人微笑着点了下头。
众人随着谢云霄挨个村落走着,说是巡访,倒不如说是逛街,这里的集市虽不如长安那么繁华,气氛却很融洽,地方较小,尽是土路,转身人挤人,抬步脚踩脚,根本不必吆喝叫卖,他们走走停停,看个新鲜。
这土路两旁的摊位无数,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头一般,而且都是十里八村的熟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不生分,开两句玩笑,登时有笑声如铃铛般响起,极其动听,这便是最美的民间音乐了。
尤其是那个活了十八年,头一次出远门的少年,他年岁小,看什么东西都稀奇,何麓拉都拉不住,只得在身后跟着。
他抬头,瞧着不远处有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他靠墙坐在阴凉处,衣服洗得发白却十分干净,手摇蒲扇,脚边放着一个笸箩,里面尽是新鲜的野果。
江歇走过去问了两句,老人都喜欢孩子,更别提是这么精神清俊的少年,索性拿起来一个野山杏递给他,笑着露出一口好牙:“小子,尝一个。”
旁边摊位的新媳妇儿抱着熟睡在怀里的婴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旁边挑山货的大爷,也有趣儿的瞧着他。
何麓不明所以,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江歇那小子也不客气,道了声谢,拿过野山杏在身上蹭了蹭,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登时被酸的五官移位,涎水横流,只觉得腮帮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何麓在一旁看着,也拱起鼻子,不停的抿着口水。
老人笑的蒲扇都忘了摇,险些岔了气儿,实是个老顽童。
一旁买菜的婆子瞧着他那狼狈样子,笑着拍他:“孩子,邻村的吧,你不知道,我们村里这么多卖山杏儿的,就属他采的最酸,十里八乡的,除了怀了男孩儿的媳妇,没人敢吃,哈哈哈哈。”
她这么一笑,旁边的百姓也附和着逗趣。
江歇这才知道为什么他们方才都憋着笑,原来是等着看自己的好戏,却不生气,而是嘬了嘬嘴巴,酸的卷了舌头:“酸也好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