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相宜涂好了手脸,推开了粉盒,伸手叫清风给她穿衣裳,“她就是个爽利的性子,偏又胆子小,你快再别吓唬她了,侯府规矩再大又如何,我们请了安便再再在自己院子里过活,哪里就有那般严重了。”
清风手脚利索的服侍楚相宜穿戴整齐,把她按在了铜镜前,给她打散了头发,寻思着梳个怎么的发型,一边回道:“大少夫人别再纵着她了……”
于是便把昨晚之事说了,原来等她们醒来发现楚相宜留的书说次日早卯时便归,可初到侯府到底不比在自家,为以防万一便偷偷出去叫了王嬷嬷来。王嬷嬷思索一番,怕有碍楚相宜名节,干脆叫清风假扮成楚相宜,带着明月,正经备了马车出了行宫。
结果她们前脚刚要出门,屋前抱厦里头的守夜丫头听见了动静直直闯了进来,清风幸亏躲得急,没叫她们发现端倪,倒是没拦着不让出去,只是,王嬷嬷刚要搭话,那两位丫头二话不说扭头就嚷着要去侯夫人姚氏,二夫人张氏处去通报。
“……奶嬷嬷只得赶紧护着我们出了府,又急急赶去亲自向两位夫人回话了,现在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呢。大少夫人下次可别再任性了,这里可比不得在家里时了。”
楚相宜听了后也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可当时那种心情,以她的性格若不来问清的话,实在又能把自己给憋闷死。看到清风拿来一个临时装的小首饰盒子来,她挑了一支白玉芙蓉花的簪子,一支小珍珠攒花夹子,一副水滴状长耳坠子出来,“哎,无碍,本就是我的错,挨一次罚也就是了。”
清风刚要说话又见商战进了来,拿过了案上的首饰盒子拨弄了一阵,挑拣了一支青玉云纹的簪子挽了头发,转头问楚相宜,“我原挽发的那支簪子放哪了?”
楚相宜知晓他定是为着那里头的暗器,她指了指他头上,“这个是一样的。”说罢,瞧着商战目瞪口呆的拔下簪子摸索着,“走罢,迟了。”
回了府已过了巳时,到了侯夫人姚氏的览菊园时,除了去上朝的老侯爷其他人都已等候多时了。最上头坐的是正室姚氏,右下首坐着商战之母张氏,左边是几位姑娘和世子商钊,商三郎被人围着坐在中间,正低声讲着笑话逗的几个姐妹低笑不止,其他两个妾氏胡氏和李氏坐在姚氏对面的下首处。
楚相宜和商战上前,姚氏身边的大丫头花素赶紧命人拿了蒲团来,两人齐齐跪下接过了丫头端来的茶先敬了姚氏。
姚氏已过了四十,生来养尊处优,保养得当,单看着根本瞧不出比底下三个妾氏年纪大。
她笑着接过,均轻抿了一口放了茶盏,赶紧叫人扶了起来,接过花素端上来装着四个大红封的盘子,亲亲热热的递给楚相宜,笑道:“好孩子快起来,侯爷上了朝,早间念叨要你们早日给他生个大胖孙子呢。虽是玩话,可战儿到底大了,你们可也抓紧着。”
楚相宜眼里微有些慌乱,躬身接了红封递给了身后的清风,垂着头掩住了眼底的失落,孩子,她不能生育,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楚相宜的动作落到姚氏眼里还以为她小孩子家家的年纪小脸皮薄,笑着打趣了几句就让放过了,昨晚之事倒是一句也没提,直接叫他们给下面的二夫人张氏去敬茶。
其他妾氏倒也罢了,张氏是襄阳王妃的庶妹,商家唯一的贵妾,模样俏,商侯爷本就宠爱三分,后来又因生了商家长子,连老夫人都尊她三分,楚相宜作为亲儿媳自然是要恭恭敬敬敬茶的。
两人走到张氏右边下首处,恭恭敬敬跪了,楚相宜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举过头顶,“二夫人,请喝茶!”
张氏生的妩媚,一双水杏眼如春花初绽尤其惹人爱怜,加上一双眉生的过于高挑,一张俏脸上略带有几分凌厉,更使得她整个人都光艳起来。
张氏先接了商战的茶,放到了旁边的红木雕花小几上,楚相宜的茶倒是也接了,只是手一抖没端稳,那青花瓷茶盏堪堪擦着楚相宜的身子跌在了她裙边,碎成了几瓣。楚相宜一惊身体微微一侧,虽躲过了茶盏,但茶水混着茶叶浇了她一身狼狈。
顿时,四下一片静谧,商战放在膝头的手微微捏紧,眼神暗了暗,垂了目。众人脸上一片尴尬,姚氏也一愣。
张氏抚了抚额头,恹恹道:“吆,昨晚半夜被搅起来没再睡,熬了夜精神头不大好,这手一时滑了,罢了,战儿快扶你媳妇起来罢。”说罢摆摆手叫身后的月季端了两个红封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