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仅是达腊汗王便也罢了,只是这支近卫队却决不能放入京城。所以顾九振被困在毕县,也并非全是为了那场大水,更多也是为了制衡达腊的那支部队。
大景境内,达腊人暂且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行为举止多有挑衅,顾九振心里有了个主意,可兹事体大,他不敢私自定夺,便让人传了信回来请旨,一封已经发往皇宫,另一封家信便寄了回来。
“此次恐凶多吉少,吾未忘祖训及父兄之志,定竭尽全力,以护我朝山河。”顾十逍一页页地翻着书信,一句句念下来,急切道,“九哥到底请了什么旨?”
“阿九的意思,”顾双廷摸着下巴,“自然是擒贼先擒王。”
顾十逍皱眉道:“九哥这次也只带了先锋营回来,统共也没多少人,大部队还驻扎在边境呢。他现在想取达腊汗王的性命,这不是胡闹么?”
“我也想不出法子,”顾双廷长叹一声,“我朝将领少,暂时也没有合适的人能去帮手,就是有了陛下的旨意,此事也只能靠着阿九自己了。”
“真的没有人了么?”顾十逍追问着。
顾双廷想了想,咬牙道:“若是许将军……算了,也没什么。”
“不要紧,我可以去一次。”
许乘风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众人皆是一惊,回头一看,才发现许乘风已经穿戴整齐,不知何时站到了众人身后。
“你去?”顾十逍眼睛瞪得圆圆的,“你可别瞎捣乱……”
许乘风抬了抬手,一个眼神过去就让顾十逍收了声,接着说下去:“黑甲军近日在京郊修整,我带人过去,先疏散城中百姓,再去接应顾大人,倒时自可生擒达腊汗王。”
“可……”李天宁有些急,上前去扯了扯许乘风的衣摆,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心疼许乘风不假,可大景基业也不能毁在她这一辈上,李天宁脑中滚过万千思绪,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
许乘风知道她的心思,笑着摸摸她的头发说:“不要紧,只是一支近卫队,小菜一碟罢了。给我三日,三日之后我自然回来,带着顾大人一起。”
“说得轻巧,”顾十逍嘟囔着,“好像猫抓耗子那么简单似的。”
“别瞎胡说,”许乘霖正色道,“也有不会抓耗子的猫。”
许乘风一脸无奈,道:“猫会不会抓耗子重要吗?”
“不重要。”顾双廷瞪了一眼顾十逍,又转头看着许乘风,良久才开口,“许将军,你有几成把握?”
许乘风心里其实也没底,可看了李天宁一眼,还是笑道:“九成九。”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许乘风即刻便带着王延人启了程,顾十逍放心不下顾九振,也跟着去了。只留下许乘霖和京兆尹府的人护送李天宁回京。
三日后,前方捷报传入京中。
延和五年秋,达腊汗王阿葛那薨,其子继位,尊景朝为上国,尊景帝为“天汗”。
延和六年春末,景帝亲妹、景朝长公主下嫁当朝大将军,仪仗铺了大半个京城,景帝甚喜,亲自送嫁,后又大赦天下,举国欢庆。
“什么甚喜,我出嫁前一晚,他还在我常乐宫里哭了大半宿,让我别嫁人呢,教导嬷嬷都嫌他烦了。”
李天宁坐在公主府里的秋千上,咬了一口新摘下来的青杏,笑着啐了一口,又向身后喊:“相公,你推高一点儿。”
许乘风站在她身后,听了这话扶住秋千,挠挠脑袋为难道:“不行,王大夫说了,这几个月要格外小心。”
李天宁吐了一枚杏核出来,佯装不高兴:“我才嫁给你半年多,你就不听我的话了。”
“我没有,”许乘风赶紧半蹲下抱着她,双手落在她的肚子上,道,“是王大夫说得,头三个月要小心的嘛。”
“你眼里只有孩子,没有我了。”
“这是什么话,我的眼里自然是你最大了。”
“可我就现在想荡秋千。”
“等孩子出生了,我天天陪着你荡秋千。”
“那孩子玩心重,一定也想荡秋千,会和我抢的。”
“小孩儿荡什么秋千,玩物丧志。只有他的娘亲能荡,他敢碰一下秋千我就把他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