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劫了顾家的货,而顾家却不曾报官,因为你劫了顾家的船,顾家却避而不谈。因为这种种蛛丝马迹,让我怀疑有不该存在之物在城里流通。”
翟先是微怔,然后唇角一勾,“我果然没看走眼,大人是个干净的明白人。”
“恭维就不必了,”韩墨楼直截了当回道:“这该不会是顾家被劫却不愿报官的货物吗?”
翟烈神情沉重,“没错,幻蕈是来自境外之物,使用过量能让人变成行尸走肉,顾家已偷偷运送此物多时,此物害人无数,我的妻子也险些因此毒物而丧命。”
韩墨楼心头一震,追道:“盼翟爷能知无不言。”
翟烈点头,娓娓道出季墨秋姊妹俩的遭遇。
得知季墨秋姊妹俩及那么多无辜的孩子们遭到无良恶人的毒害控制,韩墨楼既震惊又愤怒。
“大人,那些恶人先以香控制孩子,若有抵抗不从的,便直接让他们食用。”翟烈说着,眼底迸出仿佛要杀人般的怒焰,“那些孩子不出三个月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日日的消瘦蜡黄,失去意志,最后完完全全被他们所控制,待他们的身体与意志完全被摧毁,他们便将孩子们杀了或丢到荒山野岭等死,我的妻子告诉我,那是地狱,是人间的地狱。”
听着翟烈这番话,想像着那些孩子们的遭遇,韩墨楼心如刀割,“翟爷,本官一定会彻查此案,绝不让这些人逍遥法处。”他坚定地承诺。
翟烈直视着他的眼睛,沉默了半晌,“我便是相信大人的为人,才将此事告知大人。不瞒大人,我已循着线索找到巴山城的黑水牙行及神秘掌柜。”
韩墨楼眉心一拧,巴山的黑水牙行莫非就是刘姓客商背后的靠山?那神秘掌柜又是……
“此人所有对外事务都交由亲信及各支部处理,至今身份未明。”翟烈续道:“顾家每年买卖的南北及境外货物数量极大,一直以来都循陆路运送,在通州亦是畅行无阻。然年多前通州府尹遭到弹劾丢官,大人的过命兄弟鲁自行走马上任后,顾家便开始走水路及暗道,可见得顾家知道自己运送的并非合法之物。”
“翟爷可有证据证明幻蕈便是忘忧香的原料?”
“虽未能确定,但肯定相关。”翟烈十分肯定,“墨秋曾受其毒害,她永远忘不了这甜香的味道。”
“若真如你所说,幻蕈便是输入中原后再加工制成毒香,那么一定有制毒的工坊。”韩墨楼神情凝重,“忘忧香流通一年了,但仍是十分隐讳之物,那些购买使用的人亦相当谨慎,若无法直接跟卖货的刘姓客商接头,根本无法取得,我派去潜入之人至今尚得到忘忧香。”
翟烈面有忧色,“确实,我虽取得幻蕈,但至今也没拿到忘忧香……”
“若无法取得忘忧香供药师分析,很难将此二者做联结。”
“看来我跟大人还得再加把劲儿……”翟烈蹙眉面露苦笑,忽而想起一事,眼里有着疑问,语带试探,“不论涉案深浅,顾家确实与此事脱不了关系,大人查访此案时,可会难以伸展?”
“翟爷担心本官下不了重手?”
“前任通州府尹李兴利是顾家长媳的亲伯父,想必便是因着这层关系,顾家的货物才能快速通过通州的查核。”翟烈目光一凝,“李兴利这道门关了,顾家便将女儿嫁给跟鲁自行亲如兄弟的大人你,依大人的聪明才智,应不难理解其中原因……”
韩墨楼坦然表示,“这事,我夫人早已提醒过我,当时我们都还没猜到顾家要利用我来打开哪道门,如今已可确定顾家便是要借助我跟鲁自行的关系,让鲁自行继续为顾家开方便之门。”
翟烈先是一震,然后深深一笑,眼底充满敬佩,“尊夫人果然非寻常闺阁女子。”
自己的妻子被夸奖,韩墨楼眼底有着一抹得意,但他神情一凝,“翟爷既然派人在城里潜伏,可知道顾秋丰也碰了忘忧香?”
翟烈一顿,露出惊讶表情,显然他并不知道此事。“大人是说……”
“顾秋丰对忘忧香已有成瘾现象,”韩墨楼神情严肃,“若幻蕈真是忘忧香的原料,那么显然顾家并不知道幻蕈如此可怕,顾秋丰是顾家独苗,顾万得再如何贪财,都不会毁了自己的独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