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贫血很平常,不必大惊小怪。”她一派轻松,“倒是你……”
他微顿,“我怎么?”
“真是太小孩子气了。”她失声一笑。
他懊恼地否认,“什么,我只是……”
“夫人!”这时,未敢靠房门太近的小节扯着嗓子喊,“马嬷嬷说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喔!知道了。”她很精神地答应一声,然后稍微理了理有点乱了的发丝。
站起身,她看着坐在床沿、神情有点沮丧失落的韩墨楼,心里有种甜甜的感觉。
“娘喊我,我先走了。”说着,她冷不防地伸出手捏起他的脸颊。
他突地一震,瞪大眼睛望着她。
她眼底透着柔情,却语带促狭,“要乖,韩大人。”说罢,她一个转身,翩然离去。
韩墨楼呆坐在床上目送她离开,好一会儿都回不了神。
他无意识地摸摸自己被她捏过的脸颊,只觉热辣辣地。
想起方才的一切,他既感羞赧又觉心窝发烫。
“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后是危险的,即便你再高傲再冷静,你的心都会一直下沉,沉到最深处的泥土里,尔后从土中开出花来,卑微又欢喜。”
从前听鲁自行说这话时,他无法体会鲁自行的感受及心情,如今,他彻底明白了。
自罗敬初口中得知忘忧香一事后,韩墨楼便遣人埋伏在潇湘院等地佯装成客人,为的是接近那些可疑的外地人。
可关于他所提供的线索——巴山刘姓客商,却是查无所获。
刘姓客商在县城里并无别馆或固定下榻处,韩墨楼派人访查各个客栈,都没有他曾经留宿的记录,也就是说,此人在县城里一定有人接待。
原先他怀疑接待他的是顾府,可在顾秋心旁敲侧击的探问之下,没有任何证据显示顾府曾接待过他。
但经查探,忘忧香已经成了城中花街里那些公子哥儿及文人雅士的时兴之物,此事不容小觑。
忘忧香是否是毒物,他未有实质证据,也因为买卖都在台面下,不论是卖的还是买的人,都极为小心隐密,若没人牵线,根本无法与贩卖者接触并取得忘忧香。
当务之急,他得先找到刘姓客商在县城里的据点,只不过此人神出鬼没,来时无声,去时无影,一点蛛丝马迹都未留下,他在潇湘院等处布下的眼线也查问不到任何与他相关之人,实在令人苦恼。
临近午夜时分,韩墨楼回到晓阳院,值夜的人见了他未出声,只是欠了个身。他点头回应,便信步前去书房。
推开门,就着幽微的光线点燃了案上的那盏油灯,光线一出现,便见有双脚出现在幽暗处,他虽心头一震,但未感到惊惶。
此人若是对他抱有恶意,在他未点燃油灯前便会出手,但对方等到现在,可见不管此人是何人,又或者是否将不利于他,他目前都没有立即的危险。
“能无声无息进到我的府邸,看来阁下并非泛泛之辈。”他淡淡地说着,迳自掇拾着案上的书籍文件。
这时,站着人的暗处传来一记低沉的笑声。“韩大人的胆子也不小。”
那人从暗处里走出来,竟是黑风寨的翟烈。
他笑看着镇定的韩墨楼,问道:“大人似乎不担心有人对你不利。”
“若你要出手,不须等到现在。”韩墨楼对于翟烈的突然出现,当然是疑惑的,但他不惊不惧,因为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翟烈所为何来。
“翟爷下山不会只是为了试探本官的胆量吧?”韩墨楼直视着他。
翟烈上前,将一物件搁在案上,那物件被用一方小帕子裹着,小小的。
韩墨楼不解地看着翟烈,“这是何物?”
“是大人正在追查之物。”翟烈说。
闻言,韩墨楼心头一震,他拿起物件一看,帕子里裹的竟是一朵干枯的蕈菇,仍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你说这是我正在追查之物?”韩墨楼浓眉一皱,“这是……”
“忘忧香的原料——幻蕈。”翟烈打断他,“大人派人潜伏在潇湘院,在下也有。”
闻言,韩墨楼的神情更加严肃冷厉。“你也在查忘忧香的事情?为什么?”
“为了我的妻子,还有那些遭到毒害的无辜孩子。”翟烈说话时,有点咬牙切齿,“大人又是因为什么而开始暗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