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知道,她不可能笑着去领赏,南宫玄才给了管事一个眼神警告。
见管事满脸严肃地颔首,这回轮到南宫熠大惊小怪道:“大哥,是不是你那种事的功夫不够好,才会被人家抛弃?”
南宫玄是不知道自己功夫好不好,只记得昨晚一整夜,她在他身下娇吟连连,不过这种事,没必要让别人知道。
“爹,阿熠,今天我是有事要跟你们说,才会跟你们同桌用膳。”有些事,他怕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爹,为了更方便买进您钟爱的茶叶,前些年我在几座大城开了几间茶庄,经营得有声有色,由我精心挑选的人打理,即使南宫家从此不在朝堂上,也能养得活这一宅子奴仆丫鬟。”
“玄儿?”完全状况外的南宫老爷听得一脸呆愣。
“阿熠,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娶个媳妇,做些正经事,好好开枝散叶了。你喊我大哥喊了许多年,那些茶庄全记在你名下,你就好好学学如何经营吧。”
“大哥,你干嘛像是在交代后事?”
南宫玄只笑不语,没有为他们解惑。
他的确是在交代后事。
陛下那边已经知晓他的谋反意图,并且有所动静了。
几位大臣已被押进皇宫大牢,接下来,恐怕就要轮到他了。
在战场那时,蝶尾的信捎来一封又一封,就算他很想回应殷殷期盼他归来的她,也只能死死压抑自己的感情,不让对她的感情倾泄出更多,最后不舍将她送走。
“老爷!大少爷、二少爷!不、不好啦!”小厮神色慌张地匆匆跑来,几乎用摔的跪倒在地上。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
南宫熠才想着要好好教训那个不懂说人话的小厮,耳边却飘来南宫玄的声音。
“爹,阿熠,抱歉,我失败了。”
啥失败了呀?他又在抱歉啥?
从头到尾他们压根儿没听懂半句,今天的南宫玄太古怪了!“阿熠,我相信那个人不会为难你的,至少他不是个会弑兄杀弟的凶残家伙,爹就拜托你了。”
“大哥!”南宫熠几乎在咆哮。别说了,他才要拜托他呢!一定是因为那条小金鱼溜走了,大哥才会变成这样,一定是!
“南宫大人……不,南宫玄!你勾结党羽,意图篡位谋反,罪无可恕!本将奉陛下之命前来缉拿你,押你进宫受审!”
“来了呀,皇城禁卫军……”望着带头闯入的将士和把出入口守得滴水不漏的士兵们,南宫玄轻声低喃,站起来,在父亲和弟弟讶然的目光注视下,走向带头的男人,面容带笑,伸出双手,任由手铐铐上双手。
不管如何,他还是该感谢那个人。
感谢他多给了他一天,让他得以好好跟亲人诀别。
感谢他,让他能在事情变成最糟糕的状况之前,送走他最心爱的女子。
【第九章】
一醉解千愁。
贺兰蝶尾打从踏进城西那栋宅子,就差人买来一坛又一坛的烈酒,再将宅中数名奴仆遣散,然后开始灌醉自己。
不只奴仆,就连家具和摆设,那家伙都为她准备妥当,好似真把她当成被他玩腻丢弃,然后赐予丰厚赠礼的可怜女子。
越想越生气,干脆不去想。
为了忘记那个薄情寡义的家伙,她把酒当成水喝,一坛接一坛……
她拿酒灌了自己数天,但不管怎么喝,除了宿醉产生的头痛、头昏脑胀外,那家伙的面容、身影,说过的话,抱着她时或温和对待'或狡猾使坏的种种,越发清晰如昨。
离开南宫玄的第十天,贺兰蝶尾把托人从樊安寺拿回来的笔墨砚纸一一摆开在面前,下一瞬间,她抱着砚台嚎啕大哭,连找食物果腹时、冲澡时、睡觉时,眼泪都哗啦啦地流着,不曾停止过。
等她完全清醒过来,又是三天之后。
宅子里的食物所剩无几,为了不变成饿死鬼,贺兰蝶尾才不情不愿出了门,跑到西市觅食。
“姑娘,你的阳春面!”
“谢谢……”
她正想动筷把小二送上的美味面条大快朵颐,一低头,被碗里飘升而上的热气熏湿了眼眶。
记得有一晚,南宫玄连夜赶画了三张地形图送往前线,搁下笔时,像个耍赖不依的可爱孩子,对着一旁的她说道:“蝶尾,我好饿,好饿……快想办法喂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