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写的。”他补充道。然后继续从刚刚的断口处把曲子连贯起来。
张子纯来了兴致,从沙发上爬起来,嚷嚷着:“真的呀!给我看看!”
祁隐誉随手扔来支在琴架上的琴谱。
密密麻麻的音符像蝌蚪一样,张子纯看了一眼就头大。
“很长。不错,我喜欢。”张子纯装模做样地点评道。
祁隐誉大概也是生平第一次听见有人喜欢一首曲子的理由是“很长”。
“说不定再下去三百年,有人会把我们之间的故事演成音乐剧,这就是背景音乐。”债主大爷边弹边说。“这首曲子在讲一个故事。”
如果说音乐也是一种语言的话,对张子纯来说一定是火星语。讲哪门子故事啊,她怎么没听出什么故事情节来,对于她这种俗人来说就是催眠曲好吗!
乐曲突然改变了风格,变得很滑稽,跳跃极快,不像前面的平滑舒缓。
“这一段蹦蹦跳跳的讲的是什么?”张子纯问。
祁隐誉边弹边答:“是我第一次对你有正式印象的时候,当时下雨天,我看见你捡了一路的蚯蚓。”
张子纯差点从沙发上栽下来。
☆、chapter 10
国庆节放假前一天,育英中学的学生异常兴奋,从早读开始就盘算着收拾东西,一到课间格外吵闹。中秋才草草地放了一天半,国庆节可是实打实的七天假期,能不兴奋吗!
乔瑾镇压几次无果,黑着脸出去了。
而后天气突然变得像班主任的脸色一样黑,大雨顷刻滂沱,浇得育英中学湿漉漉的,上午的课间操因此取消。
到了下午雨势渐小,淅淅沥沥地,有云收雨歇的趋势。
张子纯午觉起得有点晚,再加上路上捡了一路蚯蚓,可想而知地迟到了。
偏生撞到乔瑾的枪口上,她今天一整天维持班级纪律收效甚微,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
祁隐誉也迟到了,不过迟到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相对于张子纯这种一向循规蹈矩迟到一次又恰巧碰见班主任在教室里看午自习因而吓得战战兢兢的乖学生来说,他一向不care这些。
他刚刚撑着伞往教学楼走的时候,一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突然他前面冒出了另一把伞,抄小路过来的。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一蹦一跳地避开地上的水洼。他无意间瞥见半遮在伞下的书包……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那种……丑。全校背这么丑的书包的也只有她了……那个红彤彤的书包上画着几只卡通小兔子和小房子,丑出天际……偏生丑出天际的书包还被她挂在原本就窄的过道那一侧,每次他想坐下的时候,那些个兔子房子必要蹭一下他的腿……因此他对那个丑上天的书包印象深刻!
前面的丑书包突然矮了半截,张子纯蹲下身,不知道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
祁隐誉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后,看见她把那件捡起的东西放到了路边的石牙子上。走了几步,她又蹲下,又捡,又把捡起来的东西放在石牙子上。
这次祁隐誉看清了她手上拎着的是一条蚯蚓,一条还在拼命扭动着柔软身体的新鲜蚯蚓。
“丑书包”第三次蹲下的时候,祁隐誉停住了脚步,隔着不近不远的一段距离看她把第三条蚯蚓从路中间拾起来放在一边的路牙子上,路牙子下面就是土,蚯蚓原来的家。
育英中学校园里绿化做的不错,绿树成荫,百草丰茂,有土有树的地方,蚯蚓之类的也多。一到下雨天,蚯蚓纷纷从灌满水已经不能让它们自由呼吸的土壤里爬出来,吓得一众女生吱哇乱叫。雨过天晴之后,地上一片被或故意或无意踩死的蚯蚓的尸体。“丑书包”是个例外,她似乎不害怕这种瘆人的软体动物。
“丑书包”不知道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个人,全程目击她的捡蚯蚓直播。她蹲下的时候,祁隐誉就停下,远远地看,他们之间始终保持那样一段距离。他也不超过她,只是走在她后面。
雨一边下,黄叶子一边落。几片叶子落在“丑书包”的伞上,她的书包带子在几次蹲下站起的过程中沾了雨水,呈现出脏兮兮的深红色。祁隐誉觉得这一幕有说不出来的诡异,一条只有两个人的路上,除了雨声落叶声风声,再也没有别的声响,一切都静悄悄的,但一切好像又在这个似乎静止的场景里很喧闹,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