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乐正黎艰难的点头承认。
“沥州刺史的小妾长得跟我很像?”她的口气是冷的。
“不管如何,你都要知道这件事吗?”
“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真相!”
记录此事的人此时不在秘闻馆,就算他在,她也不要听他说,她要当事人亲口说出来。
“除了年龄、气质和神韵,你们几乎别无二致。”他不得不承认。
恼怒的情绪里夹杂着羞愤难平,苗槿在气恼着,也在羞耻着,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上当受骗。
“你是谁?”她又问了一次。
这一次,是对他曾说过那些喜欢和爱恋之外隐瞒的种种所作的询问。
“西斐御史。我的真实名字叫乐正黎。”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此时再想隐瞒已是徒劳。
“你竟然连告诉我的名字都是假的。”很好,她终于发现他一直拿她当猴子,不只观赏她的糗态,还拿她耍着玩儿。僵硬冷笑攀上樱唇唇角,深吸口气,她接着问道:“你来屏江做什么?”
“调查屏江刺史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一事。”
“当初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原来如此……他不是为了寻找容身之处才向她兜售那两本武功秘笈,那两本秘笈,从一开始就是个天大的骗局!
“若我说没有目的,你会愿意相信吗?”当初的目的他早已忘却,但乐正黎认为,这不会是她想要知道的。
“相信你?事到如今你还想要我相信你?”多无耻的发问,连她都要为他感到不好意思。
“槿儿,你先听我说——”
“别喊我的名字。”一想到他曾用这种温柔醉人的嗓音,唤过另一个与她面貌相似的女子的名字,她就忍不住露出无比嫌恶。“你不说是吗?我来帮你说好不好?”她没等他回应,迳自往下说:“你是御史,为调查屏江剌史而来,你还是那名潜入刺史府行刺的刺客,你之所以接近我,是为了取得秘闻馆记录下来的金向荣的罪证,你会对我好、对我温柔,是因为我长得与当年沥州剌史的小妾一模一样。”
他用了易容术,官府榜文上的刺客画像才会跟他的相貌毫无半点相似之处。
或许,她是个连他都未曾意料到的意外,可是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单纯。
他不可能真的只是喜爱着她,他是透过她的面容看着另一名女人,而那个女人曾经重重伤害过他,他的脸,因那个女人的背叛烙下了永远磨灭不去的伤痕。
有着与那女人相似面容的她,他又怎么可能真心真意的喜欢她?怎么可能?
你喜欢我吗?
正在喜欢。
假的。
虽然我没有对你一见钟情,也不是意外吻了你就对你产生情意,但如今我确实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一颗心只能系在你身上,再也装不下别人,决定一辈子跟你执手相牵,白头到老。
也是假的。
我说过我喜欢你,如果你觉得那句话力道不够,那么我换一句——我爱你。
还是假的。
她分不清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或许,他对她说的从未真实过。
打从一开始,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就是一句又一句的谎言。
雪白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她逼自己忍住软弱哽咽,绝不让它演变成丢脸哭腔。
苗槿站起来,蹲太久的不适让她眼前猛然一黑,一双男性大手从旁伸来想要扶住她,却被她用力甩开,“别碰我!”
以前她很喜欢他怀抱的温暖和他手上的温度,像他带给人的感觉,淡淡的雅致、浅浅的暖润,被他包容着、喜爱着,她得到的是唯一且从不敢奢求的幸福。
只可惜,以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讨厌。
他用他的怀抱温暖过她、用他的双手拥抱过她,就意味着他同样对另一个与她外貌相似的女子做过这些。
“你……”
在他想要说些什么之前,苗槿向他投去一个凌厉的眼神瞪视,“闭嘴!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说一个字。”
她不想听他说话。
她转身绕过架子,写着金向荣三个字的秘闻册映入眼帘。
这边,是他刚才整理的地方。他明明已经找到了,还装模作样地放回去做什么?
有她在他不敢拿,好,她明白,这本他梦寐以求的屏江剌史罪证,她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