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这本秘闻册,走出这个门,从今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撂话人人都会,只是看事后潇洒与否。
有些人吠完怒言怒语就后悔当初所作的决定,思绪混乱纠结成一团,苗槿就属这一型。
放话叫乐正黎走人,自己冷漠转身,本来料想他会黏上来再好言相劝,说些动听话语,说说对她和刺史小妾的看法,说她哪里好、说她跟那女人有哪里不同,又是哪处最令他心动,到时她心里依然会凉然嘲讽,只是说不定火气会下降那么一些些,愿意听他解释。
假如他的说法能叫她满意,也许她的态度会软化一点点,愿意给他时间证明,他对她有多么的一往情深。
假以时日,让她明了他的真心、他的所言不假,说不定她会愿意重新考虑与他的事。
说不定,说不定呀……说不定个鬼!
等了半天,等到日影偏西,始终等不到那个讨好的深情拥抱,温润的清雅嗓音也没有如预期般的在耳边响起。
耐性被磨光,忿忿转身,瞅见的是被孤独留下的她,和满地杂乱书册营造出的凄凉光景……
叫他走,他就真的走给她看?
这是摆明了在说:“目的达成,感谢你亲手给我送上金向荣的罪证,我们后会无期”,是这样的意思吗?
她好累,好累好累,身躯的疲惫让她想哭,双腿却莫名不听使唤,拖着疲倦的躯体往外走,朝着他离去时的路,一步又一步……
“啊。”踩到东西了。
她的视线,随莲足挪移转到地上的东西上头,晶眸瞠大,镶进满满愕然,只因她踩到的不是别的,正是方才她用力砸向他的狗官罪证。
书皮上是她亲手写下的“金向荣”三个字,都怪这个狗官,都怪他、都怪他——
她要找到他问清楚……她必须追回他,否则她会后悔一辈子!
苗槿跌跌撞撞跑出去,看到人便抓着问道:“婆婆!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男的,他大概长这么高,穿着墨色的衣服,左侧头发垂下盖住脸庞?有没有看见?”
她的神情着急,带着渴望听见对方说有的殷殷期盼,仿佛丢失了最珍爱之物,像个无助的孩子,不得已开口向大人求救,死死抿唇忍耐,倔强逞强,绝不要在别人面前丢脸哭鼻子。
多年邻居,那位老人家却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回望她的目光蕴含安抚怜惜,但终究轻轻摇了摇头。
抓住老人家肩膀的小手蓦地松开,她不愿浪费时间,脚步移动,奔向人来人往的大街——
“阿黎、阿黎!”
路人纷纷回首对她投以不解目光,她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张面孔逐一望去,有些带着莫名其妙的惊讶,有些则是写满看热闹的好奇。
她遍寻不到那张熟悉的面容,对她这般失魂的举动浮现无奈与认输,听不到有人柔声唤着她的名,走过来替她挡住不舒服的视线,只听见吵杂的指指点点,只看见那些路人迈开停下的步伐离去。
“阿黎……”
他走了吗?真的就这样丢下她走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最了解她了,知道她在气头上就不听劝,等她冷静下来万事好商量……
对,他只是在等她冷静,一定是这样!
她等他回来恳求她原谅,等着问他为何处心积虑想要得到金向荣的罪证,却没有将它带走;她想问他有没有把她当成那个女人,若他的答案是没有,就能证明对他而言是她更重要一些,那么她愿意考虑原谅宽恕他,不过还是要他在她爹面前发誓这辈子对她不离不弃,否则天打雷劈……
她等着。
第一天他没有回来;第一一天不见他的踪影;第三天、十天后、过了一个月……
期待,在时间的流逝中落空再落空,感情从难过、烦躁、失望,变成空白一片。
到后来她不再说服自己了,也不等他了,每天除了处理馆中事务,就是拿着写着沥州事件的秘闻册在前厅等着。
直到写下记录的家伙大摇大摆回来,苗槿冲着他就是一句:“这本秘闻册是你写的吗?”
“是啊。”来人心里浮现疑问,搞不清楚发生何事,为什么能得到她的垂青,亲自迎接他的归来?
“是你写的?当初你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图文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