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地惊醒三分。
良久不语,待心跳缓了十几秒,平静下来:“联不联系又如何,都不敢去想。”
那年李珏只依稀听她囫囵说了几句分开的事,对他们的过往并不了解,对这段故事却是遗憾大过好奇,不忍心多问。两人也都心照不宣的,再不提起。
时至今日,学生时代即将成为闲谈回忆,开启人生新征程。那些年郁结的心事,是不是也能在这最后十几个小时里,得到释怀,成为一笑而过的云烟往事。
但现在的李珏看来,别说这十几个小时,怕是再等个几年,忘不掉的,永远都藏在心底。
殳蔚这人,看似通透自由,实则长情执着,最是恋旧。
“放心吧,我是不会跟你分手的。”李珏长打了个哈欠,喃喃言语,似在梦呓。
殳蔚轻笑了。
耳边不再有话语声,而是桌角时钟指针嗒嗒走动的声音。紧张和害怕疯狂地在无人能扰的心下肆意蔓延,她甚至不敢闭眼,不敢睡着。
怕整个梦里,都是他。
……
当天的毕业典礼上,授帽仪式后,她被舍友拖到宣传长廊拍照。有同班同学随后而来,也笑着想跟殳蔚合影,她自是微笑应了。
拥抱合影、签字告别、或笑或哭,或跑或闹,在这一刻真实而清晰地上演着。
殳蔚收到覃楠的信息时,正跟辅导员在多媒体教室外的小阶梯聊天,教室内的仪式仍在进行,是其他专业的。覃楠捧着一束花朝她走来时,她还微微吃惊。
辅导员心领神会,拍了拍她的肩膀,嘱托几句后离去。又有其他穿学士服的同学围上去,跟她合影留念。
覃楠笑着将花递给她:“殳蔚同学,毕业快乐。”
殳蔚接过花,跟她拥抱:“谢谢学姐,我没想到,你会来。”
“你的毕业典礼,我当然是要来的。”覃楠随手替她摆正有几分歪的学士帽,手指轻捻那垂下的流苏,“何况我就在学校工作,这么近再不来,说不过去。”
殳蔚叹道:“真好,学姐你能留校工作,还是在校团委同样做学生工作。”
有三两同学拍完照,结伴从长廊下到小阶梯,看到覃楠,认出是上一届学生会主席,现在的校团委老师,都笑着同她打招呼,要跟她合影。
等覃楠抽空回来,就见殳蔚低头在看手机,手指飞速在屏幕上按动。
她无意扫了眼对话框正中的名字:陈主管。
“工作还适应吗,很忙?”覃楠看见殳蔚眼底红血丝,关切问她。
殳蔚摇头笑了笑,对这个一直以来在工作和学习上支持自己的学姐,总能袒露心扉:“以前觉得校会的活动已经很多很忙,没想到外出工作,发现还有更累的。”
覃楠笑作调侃:“以前办不好活动有学姐和老师撑着,现在可都要靠自己了。”
她想起什么,又看殳蔚:“这届本科毕业生中,柯露雨留校工作了,马上会接我现在的岗位。”
柯露雨,殳蔚他们这届学生会的主席。而她在最后一关卡,竞选面试当日临近收尾那一刻,下定决心赶去面试现场。又是在上届主席覃楠言辞力挺下,终留任,成为副主席之一。
殳蔚一时间有几分恍惚。
原来兜兜转转,又是一年了。
距离他离开,已经有一年的时间。
覃楠张开双臂,又抱住她。临走前由衷一叹:“这本来,极大可能是你的。不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也不是画地为牢的人。你是我认可的学妹,一定会收获属于你的精彩人生。”
***
那天晚上有校学生会主办的毕业晚会。
殳蔚跟着舍友们看完晚会,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早已订好的包夜KTV包厢,啤酒美食点了一桌,准备用彻夜高歌狂欢告别学生时代。
这个曾经多少人为此怨念咒骂、奋斗通宵,又疯狂又热烈的青春时代。
她从未见过舍友们如此癫狂闹腾,踩在沙发上高歌跳舞的场景。啤酒要了两大匝,满桌满地的瓶瓶罐罐,残羹盛宴。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又抱在一起哭,好不狼狈而真实。
后半夜,她撑不住,缩在沙发角落昏昏睡去。沙发不比床大而软,她蜷缩着腰背手脚,每个关节都在疼,五六点时又醒了。
李珏好像永不疲惫似的,还在唱,唱的是王菲那版的《匆匆那年》。短发舍友同样熬不住,睡在靠近门口的小沙发上,另一个去洗手间洗漱了。